洪芝婷本來一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接叶鸣的那张银行卡,但是,当叶鸣说到他第二点理由时,她的脸颊抽动了一下,眼睛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对啊,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題,如果父母沒有到洪熙的抚恤金,他们肯定会追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到了那时候,自己想要隐瞒洪熙犯罪的事实,可能也瞒不住了。
就在她心里开始有所松动的时候,叶鸣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叶鸣忙拿起手机,对洪芝婷说:“小洪,你先别走啊,我接个电话,然后我们再接着谈。”
这个电话是李润基记打过來的。
李记先询问了一下叶鸣的伤情,然后问道:“你们督查室那个死了的洪熙的家属,现在是不是在你的病房里。”
叶鸣忙说:“对,我正在跟洪熙的妹妹谈话。”
洪芝婷见叶鸣忽然提起自己的名字,便瞪大眼睛着他,仔细地听他与电话里的人对话:刚刚她已经听到叶鸣在电话里喊对方“李记”,所以,她估计现在是一个大官在跟叶鸣说起洪熙的事情,于是便竖起耳朵开始听下去,暂时不想走了。
李记说:“刚刚白杰同志向我和鹿记汇报,说洪熙就是向你开枪的凶手,也是陈建立等人的帮凶,我和鹿记也到了相关的证据材料,你昨天醒來时为什么不跟我们先说这个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原來,鸣的病房出去后,立即就去找了李润基记,汇报了洪熙被陈建立等人设圈套拖下水、出卖叶鸣并向叶鸣开枪、最后被叶鸣击毙的事情,李记听说这其杂的案情,心里非常惊讶,也非常愤怒,于是,他便带着白杰,一起來到鹿记办公室,将此事汇报给鹿记听。
鹿记听完后,忽然问白杰:“白杰同志,叶鸣昨天醒过來时,为什么不先跟你们说起此事,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白杰忙说:“鹿记,刚刚我到了叶鸣同志的病房,就洪熙的问題与他进行了一番交流,在交流一直在流泪,并非常自责,说洪熙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还说: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要私下调查湟源县的问題,如果不是他一定要将洪熙拉到他身边与他一起调查,洪熙就不可能会出这样的事。
“所以,我估计:昨天他醒來时,之所以沒有在第一时间说洪熙出卖他并朝他开枪的事情,一是他觉得心里有愧,暂时还不想说此事;二是想替洪熙先隐瞒一下,如果别人沒有揭露洪熙的问題,他可能就真的不会再跟任何人说起洪熙的罪行,从这一点來,叶鸣同志委实是宅心仁厚,是个隐恶扬善、以德报怨的仁人君子啊。”
白杰知道鹿记和李记都很喜欢叶鸣,所以此刻便乘机表扬了他几句。
鹿记身子斜靠在座椅上,微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下,问白杰:“鸣谈洪熙的事情,他除了自责之外,还说了其他什么话沒有,对洪熙后事的处理,他有什么想法。”
白杰忙答道:“叶鸣同志当时对我说:第一,希望我们专案组对洪熙的问題保密,不要向外界公布,也不要告诉洪熙的家属,就当洪熙是非正常死亡;第二,他说他会找洪熙的母亲和妹妹谈话,了解一下她们的诉求,然后再向我们提出他对洪熙后事处理的一些意见和想法,我估计,叶鸣同志想替洪熙掩盖他的犯罪问題,以免他的家庭成员受到伤害。”
鹿记听完白杰的话之后,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着李润基,说:“润基,在洪熙这件事情上面,叶鸣这孩子的想法和做法,我感到非常满意,也非常欣慰,首先,他作为一个年轻人,在遭到一位同事和下属的背叛和伤害后,他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一味指责和仇恨对方,而是主动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主动承担自己该担当的责任,这就证明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冲动和冒进的错误,也对自己的错误所带來的严重后果,有了清醒的反思和悔恨,从这一点來,他这次历险经历,让他成熟了不少,也老成了不少。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他对待洪熙的事情上,可以出他心胸比较宽,用白杰同志的话來说,就是宅心仁厚,而这一点,是我最欣赏的、也是感到最欣慰的,他能够有这份胸襟,有这份善良,就证明他人品确实不错,而我人,历來是以德为先的,能力倒是次要的,他在德行方面沒有瑕疵,我对他就放心了。”
李记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鹿记,我开始对叶鸣还有点不大放心,总认为他不懂人情世故,而且有时候太善良,太容易相信人,怕他不适合在官场混,但听了您刚刚的那番话,我觉得确实有道理:一个人品行好,仁慈善良,总是一个最大的优点,即使有时候因为这样而吃了亏,但总比那些品行恶劣、胆大包天、胡作非为、无知无畏的贪官污吏强,所以,对于他处理洪熙问題的想法和思路,我们要予以支持,并且要帮助他达成他的愿望。”
鹿记点点头,说:“沒错,你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他,问他是不是见过了洪熙的家属,并问一问他的具体想法和意见。”
于是,李记便拿起手机,拨打了叶鸣的电话……
叶鸣听李记在问起洪熙的事情时,语气温和,并沒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估计是白杰跟他和鹿记说了自己想替洪熙隐瞒他的罪行的事情,于是便小心翼翼地答道:“李记,我现在正在跟洪熙的妹妹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