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上衣,沾帘栊,秋风瑟瑟,凉意入衫。
云青钧却是怔愣站在门前,足下落上泥水而恍然未觉。耳边万物俱寂,眼前万物俱无,只余丝丝温热呼吸声吞吐颈间,只余沾水柔软发丝微微晃于眼前。
三色抹额被浸湿,越显色泽明亮,滴滴水珠划过这人脸颊,蜿蜒落下,湿透的xiè_yī隐约透出其下肌肤色泽,勾勒从未有过的清晰弧度,那抹湿意甚至隐隐透过相连衣衫,向自己逐渐渗入……
云青钧呼吸一滞,好似被缭绕水汽卡住了咽喉,呼吸渐渐困难,视线冉冉朦胧。
“吱呀——”
隔壁房门忽然打开。
黑眸一颤,伸臂揽人,旋身,挥袖,房门吧嗒关上。
“少庄主?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有他人在说话?”天阳在门外打了个哈欠。
“……无事。”
房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云青钧左手并指结出符印,单单在房内又施了一层禁制,待禁制张起,结印左指却是僵住。
刚才……为何不让天阳知道?如此隐瞒,岂非是…….
“能让青钧师侄如此热烈相迎,看来师叔冒雨寻来是对的——”
在怀中响起,云青钧低头一看,恍然发觉自己右手还在这人肩头,脸上一热,掌心似是被烈焰烫到一般,猛然收起,脚下后退一大步。
“诶?刚说完就这般远离,莫非青钧师侄嫌弃师叔?”谢岙一脸伤心叹气,本就湿漉漉的脑袋看起来越发可怜兮兮。
“并非…如此,”云青钧双手负在身后,紧紧握住,移开目光,嗓音微微暗哑,“师叔……先换下这身湿衣……”
“换衣服?好麻烦,”谢岙上前一步,嘴角弯弯,“师侄修为如此深厚,用真气帮我烘干衣裳,不是轻而易举吗?”
说罢,谢岙伸手捉住少年皓白手腕,放在了自己身前。
湿润触觉再次传来,隔着薄薄衣衫,掌心甚至能触摸出颈下肩头纤巧弧度,锁骨圆滑线条,其下细腻肌肤——
云青钧指尖猛一颤,手掌猝然移开,隔空拍出浑厚真气,如大道归元灌顶,蓬勃涌入这人衣衫。
黑暗中,丝丝水汽蒸发,空中越发氤氲朦胧。心跳如雷声在耳膜鼓动,一声声震得思绪混乱无章。云青均深吸口气,拂袖一扬,点燃桌上红烛。
“嗯……”
昏黄厢房内,软糯j□j声忽而响起,如同糖水渐渐融化,散发出诱人芳泽。谢岙眸中红光一闪而过,脚下再次向前一步,脑袋凑近眼前无暇衣襟,吸入纯冽无比的浩然真气。
云青钧慌乱后退,只见谢岙埋首在自己衣衫上拱了拱,嗅来嗅去,恍惚吐出一句话。
“好饿啊……”
……饿?
原本仓皇的脚步刹那稳住,思及刚才种种不对劲,云青钧眉头紧蹙,周身剑气顿起翻涌,袖袍飘荡,吹散一室旖旎气息。
一手袭向谢岙手腕,禁锢经脉,方才脉脉温色尽数化作寒山杀气。
“何方妖孽,胆敢——”
“青钧师侄……莫不是把师叔当成了妖物?还是认为有妖物附身?”
与话语同时传出的,是浓烈到几乎逸出纯金色泽的阳气。
“果真是……师叔?”
云青钧喃喃自语,惊疑尚存,暗地生根的重逢之喜却又难以抑制的拔地窜长。
这人以前虽爱在口头上经常玩笑,却不会如此……不会如此……
“青钧师侄可要亲自验身?”谢岙仰着头,笑吟吟靠近,反手握住放在自己领口上。
蕴含翻涌剑气的手指敲落在衣领盘口上,似乎手指稍稍一动,便能轻易解开这件xiè_yī,看到其下——
白皙俊容瞬间烧红,云青钧猛然收手,黑眸慌乱移开目光。
“师叔……莫、莫要胡闹……”清冽嗓音被惹乱的越发低沉沙哑,一身臻至化境的修为,天赋绝伦的剑术,却是被逼得步步仓皇倒退。
莫非……又是师叔戏弄他的新把戏?
云青钧心中一窒,想到这人以前所开种种玩笑,想到这人之前三番五次不告而别,一股怒气渐渐充斥胸中,黑眸褪去惊惶,凝聚层层寒冰,猝然回首紧盯这人。
“师叔若还是这般顽劣不堪,屡教不改,我只有即刻带师叔回山庄,自此禁足,日日刻苦修行,终年不得下山——”
“……青钧师侄生气了?”谢岙被寒气吹得缩了缩爪子,低头望着云青均鞋后抵着的床踏。
看到谢岙耷拉着脑袋的可怜模样,似是胆战心惊,云青钧话语一顿,轻轻叹了口气。
“师叔以后莫再如此胡闹,待回庄后……”
几分无奈几分包容的话,下一瞬被柔软的唇瓣吞没。
细风拂发,轻雾迷迷,三色抹额的尾梢垂于两人之间,悠悠晃荡。熟悉入骨的气息扑面而来,薄唇上沾染一片软糯微凉。
云青钧骤然睁大黑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所生何事,胸口剧烈震荡,思绪轰然溃散,浑身上下所有感知,尽数疯涌流窜至唇上。
湿润的气息仿佛从唇缝吹进了体内,勾起暗藏无尽蛰伏,牵连沉埋最深、拼命掩盖的…念想。
直到微凉的温度离开,唇上还残留着强烈麻痹之感,好似中了招魂幡之术,云青钧身形僵如石偶,浑浑噩噩,竟似全身气力被抽走,难动分毫。
“师叔可没有开玩笑……这般赔礼,可否抵消之前种种?”
湿濡气息吞吐在云青均耳边,灼红了白皙耳垂,在他意识还未归拢之时,一个字悄然在耳畔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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