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离开......否则便会......六界结界破除?
卧槽,这到底是什么混蛋转变节奏!怎么就他姥姥的跟自己神魄扯上关系了!
谢岙翻身滚到床里,一手愤怒挠上床柱。
自己好不容易定下决心在此地久留,就来了这么一出,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方法?
‘一切太过机缘巧合......未免让人担心,唯恐是......’
谢岙呼吸微微滞了滞。
宗能老祖那未说完的半句话,自己不是不知。
不惧魔族先得一筹,不惧魔族饕餮之势,怕只怕......天意所向,六界有此一乱,届时即便把纯阳之根都夺了回来,也不知哪里会出纰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六界动荡血雨腥风,只怕太苍山庄也不能幸免——
而自己三神七魄被强行融入纯阳之木中,能否再化成人形,也不可知......
谢岙挠床的手耷拉下来,重重叹口气。
所以宗能老祖才想把自己送回异界......
回到没有妖魔精怪的地方......回到自己曾经日日夜夜想要回去的地方......
谢岙心头剧烈一跳,越跳越快,越跳越急切,好似一汩滚烫血流猛然从心间传至四肢周身,烫得神经恍然亢奋,心里却莫名酸涩闷胀,混交在一团,难以分辨。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谢岙身后床褥微微下陷些许,湿润水汽混着草木花香的气息传来。
谢岙歪着脖子扭头一瞅,只见耳包一只爪子正搭在床沿上,几乎无声无息跳上床。
“啧,又去哪里滚了一身草屑回来......嗯?怎么尾巴也是湿的?”
谢岙转过身去,看到自家兽妖整根尾巴蓬松柔软,唯独靠近尾巴根的一截灰毛湿漉漉,分外打眼。谢岙随手摸了摸,那灰毛尾巴立刻弯下去,紧紧贴在屁股上,根部一撮撮乱毛下,还沾着几朵花瓣。
“也不知你是去哪里弄了这些花花水水......你这二货如此怕水......以后莫要去危险的地方啊......”
低綿近乎含糊的声音传来,耳包抖抖耳朵,抬起脑袋,赤红兽瞳一眨不眨望着谢岙,还未看见表情,一只细白的手便伸了过来,遮在它脑门上狠狠揉了一把乱毛。
“叱呜......”灰毛兽妖浑圆脑袋上的毛被撸得根根逆起,更显凶煞威武,脑袋依旧老老实实趴在前爪上。
谢岙胡乱揉了一番,长吁口气下床趿履。
看来只好做好准备.......
谢岙恍惚打开房门,门缝逐渐敞开之下,黄昏残光泄了进来,显出院中一道背朝门扇的人影。
就这样......离开.......?
暮色黎光,星月初升,若兰衣衫的少年站在院中,身后三尺长剑,双手负后沉稳茫茫,衣摆微微盈着浮山清风,好似自亘古便站在此处一般,沉静弥久。
听到开门声音,少年不沾尘毫的鞋履微移,转过身来,身后长空无际,一纵白鹤缓缓飞过斜阳,悠缓了谢岙的视线。
“.......师叔。”
“你......你一直在这里?”谢岙呆了呆,半天吐出一句话来。
“想一些事情罢了,”云青钧摇了摇头, “师叔一直辗转不寐......可是师祖之前说了何事?”
“并非如此!”谢岙立刻回答,随即心里一咯噔,自觉这般有些欲盖弥彰,连忙补了一句,“也不算是,只是师父他提到了最后那本经书的事情,我听了后难免有些胡思乱想.......”
山庄四周逐渐升起盏盏灯火,眼前之人一双黑眸清澈澄净,倒映点点流光,宛如素黑苍石落入星河之中,轻散丝丝涟漪。
“只是......如此?”
“自是、自是!”谢岙硬着头皮,哈哈干笑道,“不如青钧师侄给我吹首曲子听,我定会忘记这些烦心事!”
谢岙随口一句玩笑,没想到自家师侄道了一句‘且等片刻’,就消失不见,没过一会又乘风而来,手中拿着一个黑咕隆咚的梨形物品。
行到近处,谢岙定眼一看,那东西竟是一雕刻朴拙的古埙。
这、这是自家师侄当真要吹曲子的意思?!
想到以前种种魔音贯耳的惨痛经历,谢岙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再吞回去咽了,然而对上自家师侄沉默望来的两眼,阻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不敢说出)口,想了想,只好咬牙跃到树上,尽量躲远一些。
“师叔在树上边赏月边听哈哈哈......”谢岙躺在树枝上翘着二郎腿,看似轻松之姿,实则暗暗叫苦。
云青钧抬眸望了一眼偷偷用阳气封耳的某师叔,嘴角不着痕迹隐隐翘起,古埙放至唇边。
低缓声音拂过谢岙耳边,轻而易举穿过阳气阻挡进入耳中,平稳徐徐,幽鸣岑岑,悠长舒缓。
谢岙一怔,耳边阳力不知不觉尽数撤去。
古埙曲乐本应寂寞空灵,悲悯茫茫,此时此曲此调此声,却如弥云点天景,仙风横渡万里,剑气浑脱拨荡天地玄黄,万般苦闷皆可随流水而去,万般思虑皆可随古卷翻过,有何愁能及洪荒之水泱泱。
谢岙听得心绪翻涌,只觉一股暖洋畅游四肢,驱散了遮眼迷雾,拓出金光闪闪、万丈光芒之大道——
就算是天意所向又如何,不试试看怎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如今已经夺回了三条纯阳根系,不如趁势全部夺回,藏在那些魔族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地方,再看看有何封印之法,让那些魔族永远也嗅不到!
谢岙一骨碌爬起,心中豁然开朗。
仅仅是自己一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