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岙正挪着步子爬台阶,眼前光影一闪,一截若兰衣袖伸来。
“唔?”身体腾空被抱起,谢岙身子后仰,两只爪子虚空抓了抓,还没摸着这人的肩膀,后背就被一只手掌稳稳托着。
“莫怕。”清润嗓音徐徐传到谢岙耳边,带着几许沉山静海的安抚之力,谢岙眨眨眼,双手一环,圈住这人的脖子,抱得更紧。
云青钧足下一顿,原本欲急步掠入亭中的步伐改为慢步前行。
“看来榭公子回到这般幼龄,也不忘同门情谊,当真是师侄情深——”白衍笑吟吟坐在丹桌旁,看着好奇盯着五色幻鹿的谢岙,目光无意掠过腰间挂着的凌乱衣带,顿时凝了凝。
待到那负剑之人缓步走入亭内,抱着谢岙在玄纹石凳上坐下,白衍方才看清谢岙腰带是胡乱绑在了一起,完全系成了死结,嘴角险些没憋住笑意,“咳......”
云青钧执着玉石棋子,慢慢抬起黑眸。
“无事、无事!”白衍摆摆手,扭头阵阵闷笑。
“唔?”谢岙一手抓起一颗棋子。
“......榭公子也能拿起此棋?”白衍刚回过头来便看到此幕,笑声顿时噎住,“此棋力重千钧,便是我也拿不起来......”
“很轻。”云青钧落下一子。
“很轻!”谢岙有模有样,把手中棋子也拍在棋盘上角。
“莫非此棋偏偏排斥在下?”白衍郁闷摸摸鼻子,忽然看到谢岙落子之地,凤眸一愣,眉目豁然开朗。
“平六三——”
“去二七——”
“上五六!”
白衍口中越念越快,云青钧落子也越来越快,一时只听玉石相击,清脆悦耳,不多时棋子竟然布了满盘,没有一丝空余。
云青钧眉头微动,“何解?”
“我就说为何此谱参不透、看不出,原来此盘非一局......”白衍手中浩云扇柄轻敲棋盘,口中念了字‘起’,便见丹桌上隐隐浮现三层棋子虚华荧光,凤眸飘摇几分得意,“此乃三局同盘,是以棋子尽占满盘——”
谢岙两眼渐渐睁大,只见三层棋光在那扇柄之下飞速扭转,光离炽盛,下一瞬,亭外崖边竟是浮出一千丈之长的悬桥,似白虹贯空卧影,穿过下方滚滚云雾,直达遥遥另一端浮空雄奇悬山。
“大鸟!”某幼龄化师叔从云青钧怀中跳出,站在凉亭边,望着亭外盘旋的丹凤化翼,阵阵惊呼。
看着谢岙恨不得跃出去骑鸟的亢奋神情,白衍疑惑摸下巴,“榭公子明明惧高,怎地这般幼儿之龄反是不怕......”
...不对,他从未亲眼见过,也未听任何人说过——
为何他会知道......这人惧高?
就在白衍怔愣时,谢岙已经一腿翻出了栏杆,伸着爪子就要捉鸟,一道身影从后方极快掠出,携着谢岙纵剑飞出了崖亭。
“唔啊——!”谢岙捉住寒面少年的衣衫,满脸兴奋,目光亮似火烧金。
云青钧嘴角微微一动,足下剑光速度加快,穿游在一只只凤鸾仙鹤之中,纵容身前之人左爪摸摸翅膀,右爪摸摸尾巴,一时间鹤鸟惊飞,翎羽漫天,连同悬山间无尽花草松篁,鸾凤鹤鹿,浑如烟云捧出一方曜焕琉真天地。
“你若是再这般纵容榭公子,只怕此地仙鸟的毛都要被拔光,仅剩一只只光秃秃的肉鸡——”
一道调笑之声紧随悠悠响起,只见白衍坐在一只两爪雪白的巨大鸾鸟上,屈着一腿好不悠哉;此时偏头望着谢岙,身后衣衫翩飞拂云,笑容似流光含秀。
谢岙眨眨眼,盯着那只凤鸾五色彩翼,猛然纵身一跃。
“小心!”白衍迅速伸臂一勾,接住了炮弹般坠来的谢岙。
一声长长凤唳顿时在半空盘绕,那只巨鸾被压得脖子一歪,险些落枕。
阵阵寒气在谢岙身后弥漫,谢岙扭头,见寒面少年垂手明如玉,剑眉紧皱——
“当真胡闹!”
谢岙不由缩缩脖子,拍拍身下的肥鸟,奋力辩解道,“大鸟让我来的!”
巨鸾歪着脖子,愤怒的顶冠通红,猛然扇动羽翼,刮起阵阵大风,翻身把身上两人摔了下去。
谢岙两条胳膊被紧紧捉着,面前凉风呼呼刮过,不由闭紧眼睛,大约过了几瞬息,下坠身形一顿,身边风声忽止。
“恩公!”在两山峡口处的一颗老松下,焦急徘徊的雪禅看到几人出现,连忙急步走来。
“啧,让爷爷好等——!”青龙大爷斜斜倚在松枝上,衣衫似烟月,身姿一派逍遥,一双金眸却是紧紧盯着同时出现的三人,目光在谢岙腰带上停留片刻,眸色变幻几许,忽然腾空迈步,一步掠风跃至谢岙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戎睚皱眉瞪着那一团打结的衣带,伸手便要去捉谢岙,“喂,把这呆子给爷爷——!”
云青钧一手托抱着谢岙,稳步旋身,“无需劳烦。”
戎睚冷哼一声,金眸几许狠厉,“本大爷是在命令——”
饱含压迫感的话语正说了一半,趴在云青钧肩头的那人忽然扭头,一口叼住了伸来的手指,牙齿还用力磨了磨,两眼怒瞪。
“唔?”咬了不过两口,咯疼了牙齿的谢岙就一脸嫌弃吐出手指。
戎睚两眼缩了缩,无比僵硬举着自己那根亮晶晶的手指。
本大爷......堂堂青龙......被这呆子给咬了个正着?
而且这人咬了后还一脸嫌弃?!
初次经历这种状况,青龙大爷一腔说不出的怒火憋在胸口,马上就要窜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