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依纯家里也来了人,送了些吃食并换季的衣物给他。
刘依纯就请了许半青到他房中去。
许半青还以为什么事,没想到对方竟是设下一桌酒席。想想方才在人声鼎沸的客栈大堂中见到的几个熟悉的面孔,知道刘依纯是包下客栈来设宴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先不说今日过节,便是冲着明日的行程,今天也该叫下面人庆祝一番放松一下。只是到了刘依纯房中,见只有他与她二人,她才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就咱们两个?其他人呢?”刘依纯手下不是还有别的掌柜吗?总不成只得他们二人吃这一桌子菜吧?
想到菜,鼻子就仿似有自我意识般的嗅到一股香气,再看看桌上,一眼扫过去约莫有十几个菜,这还到罢了,难得的竟是有一道清蒸的鲈鱼。这时也不是吃鲈鱼的季节!
在现代想吃鲈鱼的话,大概只要花点钱就能弄到。然在古代却不一样。她可没忘了那年在宫里,也是这个季节,丽嫔身边的宫女说整个丽景苑也只得了两条鲈鱼,却是赏给她吃了。想着不由撇了撇嘴,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只是这里却是西北干旱之地,又靠近边关,刘依纯哪里寻得这东西?
又是清蒸的。清蒸是吃鱼的鲜,这点常识许半青还是有的。鱼若是有一丁点不够新鲜,蒸出来便带着一股腥气,鱼肉也会松散而不适口。
这个身体的原主应是喜好吃鲈鱼的,这还是从丽嫔那里听来的。只是刘依纯又是如何知道的?
刘依纯哪里知道她瞬间脑子里就过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念头,只兴致颇高的道:“今日过节,咱们也奢侈一把。来,尝尝这手艺,是从凉州城里请来的厨子。”
凉州城的厨子?
许半青心中一动。想起了余韵的老板余湘婷。只不过余湘婷的余韵开张的时候也不过十几岁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所谓的御厨后人,应该只是打个招牌而已。她做老板,又不必亲自下厨。口中随意应道:“我也曾听说凉州城有个御厨后人开的食肆,倒是很想有机会去尝试一番。只是家中不得安宁,实在也没有这个心思。”把话题转到去乞颜部的事上。
“嗨,”刘依纯状似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一双眼却一直紧盯着许半青脸上的表情:“大好的日子,提这些来做什么。你可是想家了?”拍了拍许半青的肩膀:“你放心,明日咱们就出发了。等到救出你哥哥,你们一家团聚,再补过就是了。”
许半青这才恍然。自己光顾着想自己的事,倒是忘了。她之前对刘依纯说的是到乞颜部去救自己兄长,而家乡就是离甪杨镇不远的镇子。过重阳节,自己却一点思乡的意思都没有,估计刘依纯是起了疑心。忙低垂了眼帘。道:“我在南方学艺这几年,倒是没有过什么年啊节的,周围的师兄弟也都忙于练功,那时倒不觉得。今日见到镇上都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倒是颇有些感慨。”
刘依纯淡淡一笑,率先坐在桌边:“你也别想那么多。等救了人出来,多少节过不得?只要一家团聚,天天都是重阳节。”
“只是家中老母年迈了……”许半青倒是真的有些感慨了。她从未过过重阳节,也从来没有人在这样的日子里惦念过她。又扫了眼桌上菜肴,真心实意的道起谢来:“说起来真的要感谢刘掌柜了,不单帮我这么大的忙,还对我诸多照顾。”
“不说那些。不说那些。”刘依纯连连摆手,“快坐下吧。再啰嗦一会儿菜都凉了。”
许半青只得依言坐了下来。
刘依纯却是倒了杯酒给她:“试试看,是我家里人送来的,我娘的自酿。”
真正的许半青是不喝酒的。不过刘依纯又不认识从前的许半青,她倒也不怕,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也确实有些动了馋虫。只口上依旧推托道:“我自小身子不好,向来不饮酒的。”
“齐先生可是看不上这村野之物?”刘依纯脸上凝了一凝。
许半青便不再推托,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刘依纯脸上就浮起了笑意。又道了一杯给她:“这杯算我敬齐兄弟,”却是从先生升格为兄弟了,“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自己先端起酒来喝了下去。
许半青也不含糊,又喝了一杯。腹中就有些热热的。这身体大概向来少饮酒,有些不大习惯吧。许半青想着,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却不知落在刘依纯眼中,一双狭长的眼眸已浮起一层淡淡的水汽,白嫩的肤色上也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刘依纯的笑意就更深了,说道:“这杯再预祝齐兄弟马到成功,救出兄长,早日一家团聚。”
这话出口,许半青却是不能不喝的。何况这酒不知是用何材料酿造而成,落入口中一股凛冽之感,偏余味中又带了股淡淡的清寒之香。许半青舔了舔唇上沾染的酒水。
二人推杯换盏起来。
许半青越喝脸越红,刘依纯则越喝越是笑不出来了。
他原本是想灌醉许半青的。说不出是什么理由,大概就是想看她这样双目迷蒙的样子吧!偏许半青好似越喝越清醒一样,一杯接一杯下来,面上虽是红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说话也是滴水不漏,寻不出一丝丝醉酒的痕迹。
她的眼睛略嫌狭长,并不是传统中明眸善睐的美人,偏他觉得她的眸好似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刘依纯觉得自己是醉了。
只不知到底是酒醉人,还是人醉酒。
想着,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