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群见许半青一脸茫然,就有些感慨:“你年纪还轻,想必是不知道的。我小的时候,我们家也是个世家大族,后来突然就散了。”有些赧然的笑了笑:“家里人多,杂七杂八的事儿就多,各房有各房的心思,到底是分了家。”顿了顿,看了眼许半青,“你倒是比我有出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镇日里就知道和那帮纨绔吃喝玩耍,连京城都没出过……”
许半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面前这人听起来似乎是姓沈,只不知道与沈将军是何关系?更不知对方为何拉着她说自己的家事。毕竟这些大宅子里的事,很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
沈茂群想是酒劲上来,拉着许半青说个不停,一会儿说小时候在京城如何如何淘气,一会儿又说在凉州嘴里都要淡出个鸟儿,一会儿又说自己年少时不懂事,家族没落了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说着说着,突然冒出一句:“说起来我以为我以前就够荒唐的了,咱们这位万岁爷,年纪也不小了,比我小时候还要荒唐。”
这话却不是她该听的了。
许半青愣了一下,道:“你喝醉了。”就想走。转念一想,不知对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若是能探听一二,日后若真的与怀仁帝闹翻了脸,也多几分筹码。便又按捺下来,耐着性子道:“皇上的事,可不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该私下议论的。”说完,自己又有些唾弃自己,她这样说话的方式语气,和她讨厌的方式有什么不同?
“臣子怎么了?”果然,沈茂群借着酒劲,斜睨着她,大声嘟囔道:“皇上有错,臣子就应该说,就应该告诉他,你这样做错了!”
许半青在一旁听着他的大嗓门,隐隐觉得左耳有些些微的刺痛,晓得是因为他声音太大了,忙压低声音道:“轻点声,你怕吵不到前头不成?”
“我怕什么?”沈茂群依旧喋喋不休,却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我听人说,皇上这次来凉州,从宫里带了个侍卫出来。”
许半青登时满头黑线,还以为是有什么阴私可以听,搞了半天是带了侍卫。皇上出宫带侍卫有什么稀奇的?便有些气馁,道:“皇上不带侍卫怎么行,你这话说的。你喝醉了吧?”
“我、我没醉!”沈茂群却是舌头都有些直了,“不是带侍卫,是带了一个侍卫。皇上连日不见各位将军,却整日叫那侍卫去下棋!”
许半青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说来说去,又是说她自己。就有些不耐烦了。为什么这些流言蜚语总是围着她打转?嘴唇微瓮,想解释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正纠结间,就听身后有人唤道:“许侍卫可是在这?”
许半青转过头去,见到皇上身边的一个侍卫正远远的走过来,扬声道:“我在。”
那个侍卫这才加快脚步走了过来:“许侍卫,皇上找你呢,叫你快到前边去。”说完视线扫到地上还坐了一个人,骇了一跳,仔细打量过去,见是沈茂群,这才松了口气,握着剑柄的手也放松下来:“沈将军,原来您也在这呢!倒叫人好找。前头那些将军嚷着继续跟您喝酒呢!”
沈茂群却是酒醒了一半,刚才他唤那人做什么?“许侍卫?”站起身来,望向许半青,“你姓许?是从宫里来的?”
“正是。”许半青没好气的应道。没耐心再听他的醉话。就算他是沈将军又怎样?好好一个大男人,学什么不好,学人家长舌八卦,真真是看错了他。转过身沿着路往前院去了。
沈茂群却怔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是他?是他……”随手揪住身边侍卫的衣领:“他就是皇上的……”想到许半青清瘦的身影,那娈宠二字便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来找许半青的这个侍卫也是宫里出来的,自然明白他言下之意,笑道:“沈将军既然知道,还不避避嫌?”
“避嫌?”沈茂群嗤笑一声:“我正要与他多亲近亲近才是。”手指抓了抓下巴上乱成一团的胡须。
那侍卫见他神情怪异,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略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沈将军,属下还要回前头去,就不陪您多聊了。”不等沈茂群回话,一溜烟的跑回了前院。
沈茂群也不与他计较,只暗暗盘算着自己的念头。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既然皇上喜欢那个许侍卫,他就应该从许侍卫身上多下些功夫。到时候枕边风一吹……他又不是要做什么贪赃枉法的坏事,不过是想皇上早日发兵将乞颜部的人赶回大漠去而已。自己也好早点抽出身回京去看看老婆孩子。去年他回过家,后来听说老婆又怀孕了。有些沾沾自喜,看样子自己还是宝刀未老嘛。算算日子,也快生了,不知道这次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对,他都在想些什么啊!
沈茂群暗暗拍了自己一巴掌,这才回转过念头来。当务之急还是尽早结束这边的战事。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孩子百天。更何况沈家自分了家就没一个出人头地的,他这次若是能立下战功,日后沈家也不用再看人脸色!
想着,沈茂群的脸上渐渐凝重起来。他性子向来随意,但决心要做的事,却从未有一件没做成。单看他从一介纨绔成为镇守一方的守将——虽然是临时挂职的,便能看出来。
这回他铁了心要走许半青的路子,虽是不太光彩,但和自家的荣耀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一边琢磨着如何打探出许半青的喜好,一边魂不守舍的回了房,连前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