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所言极是。”杨士奇点头道,“在太子回到京师之前,一切大事先由内阁和六部尚书商量着办。”
现在大伙一门心思就想着太子赶紧回来,其它的事都是次要的。
吕缜不等其它大员开口,又急道:“谁愿意去南京传诏?”虽然大局正在要紧关头,但吕缜还是兼顾着私心:刚才商量的,派人去南京其实是办两件事,一是传遗诏、二是迎太子;而他强调的是传诏这件事,传诏只要拿着圣旨谁都可以的。
吕缜说出这句话来,虽然眼睛没看他的女婿张鹤,但等的就是张鹤请缨,然后他作为决策中心的一员立刻拍板赞成,其它人多半不会在这种关头纠缠的。
不料张鹤愣在那里竟然没有马上站出来。
张宁也马上回过味来,他是从来没听杨士奇提过这事儿的,以前自己的注意力想的多是身世问题,也没想到这头。不过事到临头,他很快明白了:对于中下级官员,这差事绝对是一朝一代都难遇的机遇,拥立之功!
但风险也很大,摆在面前是提着脑袋拼命的事儿。明面上人们不怎么说,可眼下谁心里能把汉王给忽略了?现在去接太子,**成可能在路上会遭遇汉王的伏击,丢性命的可能非常大;而对于没掌大权的中下级官员而言,谁做皇帝自己不是做官,难道汉王做了皇帝就要把满朝文武杀光不成?难怪那张鹤反应迟钝,这厮怕死!
张宁却是不怕,不是不怕死、而是情知汉王应该不会成功,对于他来说,承受的心理风险要小得多。
他回过味来,正待要上前请缨,脚刚一提,就听到一个声音说:“下官户科给事中杨邻,愿领旨前往。”
靠啊!竟然有人比自己反应还快。原来是那老乡杨四海,去年中的进士当了一年户科给事中了,张宁刚进京那一次和他同桌吃了顿饭,平时很少来往的。
既然已经有人抢了先手,张宁观察那张鹤蠢蠢欲动的,自己便决定先沉住气,失了先机就等“后发制人”。
果不出所料,张鹤终于站了出来:“让下官去罢。”
张宁见状心里一乐,这下好了。俩人请缨,现在又没乾坤独断的皇帝,正如杨士奇所言“凡事商量着来”,水一浑,就有了后发的优势。
这时他才不慌不忙地站出来说:“张某身为礼部仪制司官员,迎接太子份内之事,怎好将职责推卸他人?”
杨士奇点点头,回顾吕缜杨荣等大臣,用商量的口气说:“事不宜迟,就让礼部主事张宁去南京迎接太子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都是有身份的大员非那无理取闹的人,便纷纷赞成。杨士奇干练地说:“翰林院的官员去拟好遗诏,张宁你先回去准备好印信、马匹等物,等会到午门取了遗诏,尽快上路。”
“下官领命。”张宁抱拳拜了拜,又向杨四海微微作了一礼,心道:挺佩服你的见识和思维速度,但可惜你上面没人,输就输在这里。四海兄也不服,我也不是生来就有背景的,你没抱住大腿能怨谁?
最差劲的还是那个张鹤。张宁从吕缜的言行之间隐隐感觉他们早先就可能商量好了,要说先机张鹤最有先机、也有背景,可谓是万事具备,可他就是在稍稍犹豫的瞬间错失了机会,而机会总是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