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元、吉元,我的宝贝女儿……”
耳边传来那熟悉亲切、却又久违了的呼唤声。
勉强将眼睛撑开一道缝隙,原来附身在自己旁边、并充满慈爱地凝视着过来的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四爷宗志明。
好象是在下沉时、猛然见到一只从上方伸过来的手,宗吉元就象小时候每逢生病时的那样、胡乱地挥动着双手用力地抓了过去,
“爹、吉元好想您……”
“吉元,爹的好孩子,你做的很好,爹爹真的很为你骄傲。”
朦胧中传来的,果然是父亲那柔和、宽容的声音。
可听到这句话之后,宗吉元实在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悲伤,真的是彻彻底底地暴发出来、放声痛哭着,边哭边道,
“孩儿不孝、竟然毁了爹爹和娘亲手建立起来的这个家,吉元真的是太不孝了……呜、呜、呜……”
“傻孩子,尽说些傻话,”
父亲的语气中居然流露出了几许的笑意与宠溺,
“吉元你知不知道,如今的你、正是爹爹所期许的样子,爹就是希望你能和你娘一样、成为一位自强自立的巾帼英雄,而吉元你、可以说是比你娘还要勇敢。
记住,今日里发生的事情、并非就是一切的终结,相反、却是崭新的开始,还有更多的人、在等待着我的宝贝女儿去帮助,你一定要勇敢地走下去,懂么?”
“爹、孩儿记住了……”
心中的悲伤在不知不觉中散去,可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爹却已经不见了,四周重新陷入了那片黑暗与冰冷之中……
“爹、不要走啊……求您再握一会女儿的手吧……”
宗吉元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着,可身体就是无法动上半分。
此时,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仿佛是某个十分遥远的位置——传来一声呼喊,
“宗吉元!你在哪里?!”
很快,这声音便来到了身旁,只听那个声音又急又气地道,
“你这个傻丫头!是想死在这里吗?!”
接着,一双结实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随着一阵晕晕乎乎的、如同腾云驾雾般的感觉,宗吉元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飞速地离开了这片已化做废墟的、让她依依不舍的家园……
当重新感觉到那夜晚特有的、清新气息的一瞬间时,这个已经伤心到心碎的女孩子,终于再次失去了知觉……
……
一夜之间,辽东县的人们被一则刚刚发生的传闻、完完全全地给震惊到了,许多不相信其事的“好事者”、纷纷跑到北门外看个真假,可回来后、又全都是摇头叹息,或感慨、或沉默,有的忍不住凭着自己的想象、抱了几句不平,加上一些评论,却也就做罢。
而此时,站在“宗宅”原址处的、一片废墟前,辽阳知州王再先、所怀的可就不止是震惊这么简单了,那真可谓是失望、恼火、外加奇怪。
没错儿,他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奇怪——
宗家的这个宅院里,据自己所了解、至少住着上百口儿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地消失了,甚至、连一丝丝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且、刚刚他还特地派人去查看过,宗家名下的十七家商号、也全部关门歇业,空无一人……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这样看来,一定是宗吉元提前得到了消息、而且至少是提前了一天的时间,才会逃得如此的干净利落——
到底是什么人给他送的信儿?!
对了、还有宗吉元,明明眼睁睁看见他就在这个院子里,可天亮后进去搜查时、居然什么都没发现,难道说、他会上天入地不成!
看着那仍然冒着缕缕浓烟、散发出焦糊气味的废宅,王再先实在是无法就此甘心,上前几步、朝着还在搜索着的差役们问道,
“怎么样、发现宗吉元的尸首没有?!”
“回大人,还没有,”
正在用腰刀拨弄着一堆瓦砾的焦捕头、直起腰看过来,回答道,
“这场大火烧的真够彻底的,连后花园荷花池里的水都烧干了,可是、别说是宗吉元,任何人的尸体都没有见到。”
“真的是见了鬼了,”
王再先嘟哝了一句,可很快、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将目光投向在远处端坐在马上看热闹的聂、金两名校尉,心底里泛起了一阵阵的狐疑。
本不想惹那两位军爷,可被这疑心驱使着,王再先还是来到两人的马前、略一拱手道,
“两位将军,昨夜里可曾见到重犯宗吉元从此逃出去么?”
“大人是在问我们么,”
聂校尉的语气听上去很平和,可说话的内容却令人气结,
“我二人接到的军令是、将宗宅紧紧包围起来,仅此而已,所以、我们包围了之后,其它的事情自然就不必管了。至于是否有人进出、以及进出的是否是宗吉元,就并非我等所要操心的事情了,对大人您的问题、恕我二人无法回答。”
“你……”
王再先被他气得脸都绿了,可“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别的什么来。
瞧着他的样子,金校尉更是露出了一脸的好笑、道,
“对了、大人,这宗宅如今已经被烧成了这个样子,看起来也不需要我们手下的这些兄弟们、继续再围下去了,在下和聂校尉应该回盛京交令才是,就此告辞。”
说完,完全就是出于礼节般地在马上拱了拱手,二人拨马离开,朝着营寨方向奔去。
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