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瑶自从上次品过林贵妃煎的茶,便爱上了那透着甘苦和咸涩的茶香,大概这就是人生的味道,特别是她孟世瑶自己的人生。而她此刻捧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吹拂着茶汤上的热气,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姑娘,张御医又来了。”
世瑶放下杯子,淡淡地说了个“请”。
“姑娘,这张御医来的也太勤快了些。说是冬病夏治,现在也没入夏呢!”
“他既然愿意来,咱们也没必要拦着,让他治就是了,到了冬天便知道有没有效果。”
张涵开的药她家姑娘就从来都没用过,这要是也能治病,那张御医可真是神医。只是连着几日姑娘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云纤也不敢在多话,赶紧着退了出去,请那张涵进来。
张涵循例给世瑶把了脉,然后掉了半天的书袋,世瑶即听不懂,也没打算认真听,不过是送来什么药就命人收下,煎好了再倒掉也就是了。
“太医院这些日子都忙着东曦轩的那位婕妤娘娘,御医倒是有空常到我这儿来!”世瑶半垂着眼帘,声音也是低低的。
“皇上知道刘充媛与苗婕妤一向不睦,这几日皇长子也有些不大好,却也不召下官去东曦轩。”
“我却听说也有很多位御医并不是皇上宣召,而是毛遂自荐去给苗婕妤请的脉,御医的医术一向超群,若是医得好苗婕妤,那可是大功一件。”
张涵唇边微露一丝笑意,“姑娘取笑了,婕妤娘娘病的蹊跷,太医院多位老大人都没有办法,我一个新进的后辈。未必有那个能耐。”
世瑶很清楚苗氏这个病一定是张涵在作怪,虽然她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而张涵要对付的人显然是邹君彧,这也是世瑶所需要的,不过,世瑶觉得邹君彧被罢官也就足够了,若苗氏真有个三长两短,以皇帝的个性邹是迟早要没命,那可就有些过了。虽然张涵跟邹君彧的战争早已注定,但是,世瑶也很难说跟她全无干系。
终究是她造下的孽。
“我相信以张御医的能耐。必能治好苗婕妤的病症,婕妤娘娘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皇上心急如焚。太皇太后跟皇太后看着也难受,御医若是能治好婕妤娘娘,那可是极大的功劳了。”
“太医院无人不想争这份功劳,只是目前看来,求荣反辱的却是多数。下官虽然不才。却也有些自知之明。”
世瑶突然想到,张涵一定不肯主动去东曦轩,否则刘金桂那里他可是不好交代,那么,这件事情该怎么收场?
“倒是我的不是,忘了御医有所不便了。只是御医这样好的医术。困在云锦阁却是可惜,若是我跟太皇太后推荐了,想来御医也还方便些。”
张涵笑道。“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姑娘纵然是举荐了下官,下官也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反倒叫皇上失望。”
张涵还没去过就知道看不出来,可见是打定了主意不去趟这趟浑水。然而越是如此,世瑶就越是确信。这水本来就是他搅浑的。
牛不喝水终究不能强按头,世瑶也只能另寻他法。不过,张涵临走之前说的话,却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姑娘在想什么?”
“我在想张御医为什么会在临走的时候嘱咐咱们近日不要服用汤药。”
“这有什么可想的,也许是姑娘身子好了不用喝药了。”云纤略一犹豫,说道,“会不会是张御医发现了姑娘根本就没服过他开的药啊!”
世瑶摇了摇头,“我身体本来就没病,喝不喝药的哪里看得出来,除非他给我下了毒,我还没死,所以他才会知道!”
云纤吓了一跳,“姑娘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世瑶冷冷笑道,“有太皇太后在一天,他就不会有那个胆子。所以我才奇怪,自从邹御医来过,说我不用服药之后,张涵的方子三天一改的往咱们这儿送,前几日却不让用了,今日又特地提醒不要再用汤药,可不是奇怪的很。”
“姑娘这么一说倒也是的,不过奴婢担心的还是另一件事,以后咱们养只猫,张御医给开的要都给猫喝,有什么问题咱们也好知道。”
世瑶笑道,“好好的猫天天给她灌药,哪里会不出事,快别想这些,咱们也去看看苗婕妤吧。”
苗氏现在病得昏昏沉沉,除了皇帝,旁人来看她都不会起身。世瑶见她这样子虽然不是传言那般病危将没,然而,也的确是病得不轻。说话都没力气,可不是熬日子呢!
“贵妃每天在这里照看,实在是辛苦了。”
苗贵妃勉强笑道,“只要她能好起来,我就是受再多的苦也是心甘情愿的。”
苗氏毕竟有年纪,过了几十年清净日子,突然之间要操那么许多的心,显然有些吃不消的,世瑶心中有些同情她,不过,却也是帮不上什么,“御医怎么说啊?”
“孙御医前日进了宫,也给把了脉,看过之前的脉案,只说要回去细细研究,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等得了。”
孙御医去年伤了腿,因年纪大了,落下了毛病,太皇太后便准了他在家休养,轻易也不会宣他进宫。也正因为这样,太医院的副院首们都急红了眼,可是谁没把握治得好苗婕妤。
“贵妃现在用的什么药?”
“方子在这儿呢,是太医院几位御医研究出来的,孙老御医看了也说对症,只是在分量上还需要在调减。”
世瑶也看不懂方药,不过有些药也是张涵前些日子开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