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虽然是皇帝,但是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弄出两宫太后并尊的奇景!然而面对太妃又哭又闹的,他也很是无奈。用太妃的话说,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还能怎么办呢?
赵煦亦是头痛不已!
他很了解自己的娘,即使他现在给她弄出来一个两宫太后,她也不会真的满足的,只要向太后活着,就还有得闹!毕竟,在宗法上,即使太妃硬生生的做了太后,那也是要排在向太后之下的,太妃现在是没想到这一层,想到了一定不肯答应!
更何况,就算是太妃肯答应,朝臣们也是不肯的。这帮子酸儒,恪守的就是祖宗法制,皇太后是先帝发妻,他的嫡母,要是有过错还好说,偏偏是几十年的贤良名声,就算是有人敢污蔑,也得有人会信才行啊!而太妃做事又太不谨慎,如今,向太后但凡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母子就逃不了嫌疑。
大权在握的人,反倒开始在意名声了!
赵煦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而他却不知道,后面的发展,会彻底出乎他的预料。
皇帝最近很烦,世瑶自然是远远地躲着他,没事儿就跟贵妃聊聊天,哄哄德康公主,却是惬意快活。当然,她不会忽略太妃的动作。
“钱氏的案子,太妃已经知道了吧!”世瑶从春景殿回来,觉得有些累,然而,有些更累心的事情,却不是不能不问的。
程德顺忙上前回到,“回娘娘,太妃已然尽知了,昨儿还叫了圣上。要严惩钱家夫人,为那妾伸冤呢!”
“圣上怎么说?”
“只说杀人一事凭据不足,还需要彻查。”
“子告母,难道不是货真价实的?”世瑶反问道。
“圣上的意思,跟太宗皇帝倒也一样,不忍钱氏绝嗣,钱夫人老无可依,所以,应该不会判死。”
“就算不判死,忤逆的罪名。就能那么轻纵过去?”
“太妃的意思,应以生母为尊,钱鸣为了生母状告嫡母。也就不算忤逆了。”
世瑶微微一笑,这太妃还真敢想?“圣上怎么说?”
“这……”程德顺有些迟疑,“圣上似乎颇感为难!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太妃的话也不无道理,十月怀胎。毕竟是生母受罪。”
生母受罪又如何!这世上有多少人是白受罪的,难道只有她一个朱太妃!上千年的传统了,世瑶真想看看他们母子,能不能仅凭着二人之力就扭转过来!
“娘娘,朝廷上已经有所警觉了。最近,大臣们开始议论给太皇太后定谥号。对于钱家的案子,也不敢继续宽纵了。严惩钱鸣的呼声越来越高,圣上大概也已经察觉了朝臣的意图。”
这就对了。宫里的事情,众人自不敢轻易谈论,但是,钱鸣的案子,可就是他们的管辖之内了。至于给太皇太后定谥号。那不过是第一拨试探而已,赵煦的态度如果不够端正。相信,随后的朝议一定会接踵而至。
这便是世瑶要的一个结果了,她就要冷眼看着,太妃跟皇帝,能不能斗过天下儒生。
“娘娘,圣驾快要到了。”
赵煦有些日子没来了,朝廷和后宫都让他不得安生,今日过来,想必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世瑶知道赵煦未必是来找她拿主意的,但是,这坤宁殿,算是宫里为数不多的安静地方之一,即使不能解决问题,至少也可以让他这心里清净点。
世瑶无疑是了解赵煦的,他现在真的就是想找个安静地方躲起来。尊太妃为太后的事情,他是半个字儿也没提过,朝臣们不过是听到些风声,就开始上书进言了,什么皇帝当恪守孝道,为天下表率!什么皇太后贤孝仁慈,宜当尊崇!那个刘安世,还特意上书赞扬了他,不过就是为了给皇太后迁宫那么一点小事儿!
赵煦心里就郁闷了,西征的战事屡屡告捷,也没什么人称赞过他,不过是让皇太后迁居正殿,居然能让“殿上虎”刘安世上书赞扬,实在不知道这些大臣们,眼睛里看见的都是些什么!
朝廷上尚且如此,太妃就更是让他为难,他把这事儿一直拖着,不过是寄希望于太妃哪一天心里烦了,自己放弃这个想法,可是,太妃如今是越来越有斗志,半点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皇后最近到是惬意的很!”赵煦不阴不阳的说道。
世瑶想了想,觉得还算可以,虽然有些糟心事儿,不过,看着太妃磨刀霍霍,准备血战群儒,还是很有兴致的。世瑶便当做没有听出赵煦话里的嘲讽,笑着说道,“二公主如今是越发的有趣了,贵妃怀着身子不敢抱经常抱她,她反而日日缠着贵妃,如今,是一刻也不肯离开了。前日臣妾要把她抱到坤宁殿来,如今,见了臣妾都直躲呢!”
赵煦见皇后笑道欢畅,真真像是没心没肺的!可是,他心里知道,皇后,从来不是没心没肺的人!
“宫里的事情皇后应该都听说了吧?”
世瑶的笑容渐渐凝注,淡然说道,“是,臣妾都听说了。”
“皇后怎么看。”赵煦脱口问道。
“回圣上,这事情,臣妾实在是不好插嘴,一边是骨肉至亲,一边是宗族礼法,圣上实在是为难,臣妾也是一样为难。”
赵煦本就知道以皇后的立场,是不方便对太妃的事情多加议论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找个人说说话,或许,他只不过希望有个人能听他说话,而皇后,看起来是最合适的人选。
“朕何尝不知道,太妃受了委屈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