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潺潺的流水声,那是九曲江出谷后的江道,曲曲折折的流经眼前的这片雨林。
顺着江道走势,便会绕过雨林区,抵达后方的群山,翻越群山后,就是黑苗聚集的黑水河流域,这需要十数日的时间。穿越雨林区是最便捷的走法。
韩清欣在咨询朱北辰的意见,沿江而下会耽误时间,穿越雨林则是重重的危险。
“我们已经走出九曲阵的范围了么?”朱北辰未做抉择,而是转而询问那名来历未知的男子,他总有种感觉,布下大阵的那位先辈,绝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他们活着走出来,这也许才是个开始。
“你想的太多了,我们已经出来了,地面上的阵势虽然宏大,但,这应该不是主阵。”男子的表现看来,他应该是熟知阵法布局的,韩清欣一直在观擦他随身带着的器具,譬如罗盘,譬如那面古镜。
这处谷地在一千多年前是古战场,谷中的泥土下面不知道埋藏有多少的尸骸,有战死的士兵,有骑兵的战马,成千上万的尸体浇灌。
尸体浇灌的土地是最为肥沃的,这里也本该是草木最为繁盛的。
然而千百年来,这里寸草不生,自从那位天纵奇材在此方圆数十里的地面上布置下大阵之后,谷底的九棺被离光镜所控,萃取泥地中的腐尸弥留下的生物能作为大阵的驱动,隐隐运行上千年不绝。
地面的景象也仅仅是地底下的投影,无论是离光镜,亦或者是九副棺木,都是地底世界在地面上的真实投影,大阵守护的是深埋地底的东西。
九曲迷幻杀阵在地面上投射的能力有限,四人这才方能在七律的帮助下逃出此谷。
后世再没人知道地底下究竟埋藏着什么,当年那位奇人为什么要在南疆布下这样的阵势,他究竟想要隐藏什么,或者是守护什么。
“光是大阵在地面上的投影就差点让我们走不出来了,若真是到了地底下的大阵中心会怎么样。”朱北辰骇人叹道。
“你被离光镜照过?”男子惊骇地问道。
“是,是的,她,她也被照过。”朱北辰料想不妙,舌尖竟有些打结。
“你命势时有时无,灯势衰败,你其实最不该到这种地方来。”
“离光镜的作用便是全息复制,也就是镜中的你,未必会一直是幻象,他可能已经真实存在了,而你的命灯也会越来越弱,他会承袭而去。”男子说话的口气阴森森的,一贯的严峻面孔让朱北辰毛骨悚然。
“离光镜是传说中的东西,具体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命里该如此,你也逃不掉。”他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人,还是在刻意吓唬。
朱北辰始终觉得怪异,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再出现了一个自己,会怎么样?
同一句话也落在韩清欣耳中,她的心里像是打翻重物,表情格外凝重,“昨晚,我真的是追着你出去的,我看到的是你。”
什么!
同样的话,当韩清欣再复述一遍的时候,韵味已经不同。
他在努力压制心底抑郁涌动的情绪,这是命,唯一幸运的是自己还活着,这已经足够。
“你叫什么?”朱北辰问询的语气很平静。
“七间!”自称七间的男子神情黯然。
三千的脸色一副惨然,阴郁地看着七间,心底若有所思。
“我跟她没有关系”七间表情很自然,完全未理会三千的惊异。
……
浓密的雨林区层层叠叠,燥热,潮湿,阴郁的气息笼罩。
“七间,你是个道士?”七间在谷中出现的时候,一手握的是一件罗盘,随之掏出那面青铜质地的古镜,而这两件都非凡品。
韩清欣的表露的情绪有点异样。雨林深处躁动的气息隐隐潜伏在这片空气中,裹在风中,轻抚过谷后的地面。
众人间的情绪瞬间紧张波动不息,果不其然,她毫无征兆地出手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三千手中那柄刀身极其狭长的弯刀,手掌握紧刀柄,转而扭头转过身来,朝着七间横劈而去。刀势裹携着劲风,激荡的四周的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
朱北辰暗道,糟糕了,这疯丫头怎么又是这样,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就抢刀砍人了,他有点想不透,韩清欣历来做事总是出人意料的。
七间稳当地站着身位,立势若泰山,神情淡然,未见有任何的应对动作,目光一直紧盯着迎击至至身的刀芒。分量极重的弯刀呼啸而来的风拂动七间眉间的刘海,那抹刀际流露出的杀意瞧得一旁的朱北辰和三千一阵心悸。
七间终于动了,以极其滑溜诡异的身法斜身避过。他两手间手腕交叉再分离,瞅准时机快速的拿捏撰清欣握刀的手,身式一扭,将她的手扛至肩膀间,以后背对着对方,以肩膀为力臂支撑,连贯的动作下,便要将韩清欣背投掷地。
韩清欣亦不敢大意,留空的另一只手由掌变爪,朝着七间后背上两条粗壮的脉络直插上去,阴厉的爪势如蕴千钧的力道,一触七间的身后方立时将对方后背上的衣服划裂出一道道口子,几乎是转眼间便会刺入肌肤。一旁观战的两人面露担忧之色,朱北辰回忆起当初停尸间中假入定身上的那五个手指盂,尚觉肩部的皮肤生冷。
她下手真的太狠了,这一爪势抓下去,绝对会撕裂肌肤,打入七间的骨髓,七间下一刻便会殒命。
七间手指间紧紧捏合,指劲钳住她手臂上的脉门,韩清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