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是诡异的,镜中人的样貌甚至是腰间悬挂着的弯刀匕首,都像是立体扫描仪的精心杰作。
韩清欣呼吸很沉稳,有一刻气息浮动,她侧身扭头盯着朱北辰:“你刚才笑什么?”
语气很生冷。
朱北辰面部的表情同样很严峻,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很疑惑,他是不可能笑出来的。
“我没笑什么啊?”
朱北辰连自己也没发现,刚才菱镜中自身的影像狡诈地嘴角轻咧,在两人不经意间又褪去笑容。这一幕却落入韩清欣眼里。
“刚才镜中的你明明在笑,难道这面镜子里反映的影像不是你的么?”两人的对话声在空荡的谷底清晰可辨,压抑的气氛下,内心里也涌现极度的恐惧慌乱。
两人都不愿意相信这么一个事实,如果这个假设是成立的,而刚才的朱北辰确实没有露过笑意。
“这,这镜中的人是,是活的。”他的语气生硬,口间竟有些结巴。
当假象化作真真实实的存在,这是他们接受不了的事实。
菱镜中的影像依然伫立在两人身前,仿佛从来没有异动过,一切的动作都依照着真人的行为作出改变。
韩清欣的表现出乎意料的镇静,她扫视这镜中的人影,试图发现什么。如果真如假设的那般,镜中的影像是活的,哪怕样貌服饰跟真人完完全全一样,也肯定会有哪里不对,总会有破绽。她很冷静地注视着。
她有考虑过,菱镜的幻想不可能是单纯的镜面反射这般简单的原理,越望深处想,这极有可能是全息摄影,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有光与影的技术包含在这处阵型中,但,这不是那种技术。
果不其然,朱北辰在镜中的影像是不同的,她眯着眼,像是捕捉到了一丝的讯息。
“阴符经载,凌光陆离,似有宝鉴,隐遁虚清,镜亦化实。”朱北辰突然间脸色大变,瞬间惨白,怔怔站立在镜前。
“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瞧着朱北辰的神色很不对,四句玄而又玄的句子让她感到不解,只知道这里面的话说的必然不是好事。
“这是‘离光镜’,如果这真的是‘离光镜’的话,那就麻烦了。”朱北辰脸色深沉,内心却是极度的不平静。
离光镜未见诸于任何的史料记载中,单纯的来说,这其实并非是一面真实存在的镜子。而离光镜出现在山谷中,也从旁应证了两人之前的猜测,这片连绵的大山中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阵法格局,离光镜是作为大阵的阵眼而存在。这面镜子并无实体,可以说是用光与影的完美拼接凝结而成,却可以真真实实的反应这个世界的景物。
阴符经的下卷记载是不完全的,虽只有寥寥数语,明显在刻意刻画离光镜的可怕,能作为这片浩瀚大阵的阵眼,自然是极不简单的物事。恐怕关于离光镜详实的记载只有上卷中才能得到完整的讯息,也就说明了,需要制成离光镜,所需的不单单是阴阳之理,更需要莫测的天象命数之道。
当年的那位奇人究竟是多么妖孽的一种存在,能将易理算术发挥到这种程度,也不负他智才之名。朱北辰想来还依旧心有余悸,对千多年前的那位前辈生出敬畏之情。
“我们怎么办?”他对韩清欣有着依赖,这段时间接触以来,他相信这个女人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你问我干什么,我练的只是道门的气功,不像你,你才是个真正的道士,应该是我问你怎么办。”韩清欣对这种困局是束手无策的,阴阳算术这类的东西她是十分陌生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整个大阵的阵眼,阵法的布置一定存在着生死门,但这个阵法太过复杂,阵门的布置未必会遵循常理。”
朱北辰的看法是有道理的,自古以来的阵法布置无不遵循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往复八门的变幻布置,暗合八卦运转,无论从哪里入阵,也必将循生门而出,否则都是九死一生的格局。阴阳数术的至理浩如烟海,岂是他这种刚入门的小人物能够轻易窥探根底的。
“你离远点,别碰着光幕,这些光都可能是强烈的辐射线。”朱北辰沉思中离菱镜过近,韩清欣急忙出言提醒。
“管它是什么东西,我先砍上两刀试试看再说。”说罢,韩清欣便摆开架势,整个人的气势立时改变,眼中透出凶芒。
韩清欣熟练地将手腕关节活络开,带动手中的弯刀翻转三百六十度,蓄紧刀势,左脚支地稳住重心,右腿紧挨着地面滑动,连带着身子后翻一圈,刀锋直向菱镜砍去。
没有出现两人臆想中利刃撞击的铿锵声,除了弯刀破空的去势留下的余韵,谷中的夜还是那样安静着。近乎透明的菱镜表面波光粼粼,泛起波纹,镜中的人影跟随着波光抖动,影像变得模糊不清。
韩清欣脸色冰冷,眸间骇然。她很清楚方才的状况,握着刀柄的手掌上传递而来的触感,弯刀毫无阻力的穿透过去,像是击打在空气中。菱镜是空的,这的确是光与影的技术结合,但为什么刀芒过后,镜面会起波纹?
“你的那部阴符经中是怎么描述这个阵法?”那些光绝对有古怪,自己的手臂这时才感到发麻,那是一种微弱电流刺激生物体的酥麻,类似于微量的电击产生肢体反应。
“这是生物光。”
朱北辰先前有过考虑,如果需要维持一个这么大的阵法连绵不断的运转上千年,需要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