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舟的哀求，苏晓沉默，没有给出回答。/p
舟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失望，随后，她转过身，往更北方走去。/p
她是一个老练的猎人，行动尤为敏捷，苏晓怀疑她甚至是准修行者，可以在树枝之间无声的跳跃，轻而易举落下两三米高的高度，快速在山崖间攀爬。/p
她看起来很想把身后的苏晓甩掉。/p
如果苏晓愿意，他可以轻易跟上去，但他没有这么做。/p
等她走了一阵后，苏晓才独自往北走着。/p
走出高地处的森林，苏晓面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苔原，北风和冰雪的寒冷气息裹挟而来，像是真有什么可怕的邪物待在极北的位置，祂吹出的冷气冻结了土地，夺走了生命力，让植物凋亡，动物减少。/p
但学过《世界心》天部一篇，地部三篇的苏晓知道，这不是神灵和邪物的伟力，而是大自然简单的演变。/p
巨臂族居住在北方，那里原本充斥着茂密的森林，但随着一万多年前末次冰期的结束，带来的一系列气候变化，森林开始让位于更荒芜的苔原。藓类，地衣和小灌木组成的植物群落代替了大片森林，人类只能蜗居在有限的高地和谷地当中。/p
巨臂族便住在不远处的山谷中。/p
他们住在山洞里，打磨着骨矛，石斧，气氛沉重。/p
进攻山鸟氏的计划失败了，巨臂族损失了大量年轻劳动力，更没办法应对接下来的寒冬，但他们甚至没时间哀伤，要准备迁移了。/p
即使他们奉为神之子的巨臂王还活着，他们也没有太多的信心，在之后的酷寒中活下来。/p
苏晓悄然来到了谷地附近的高坡，看着下面的情况。/p
除开手臂粗壮，身体笨大以外，巨臂族和山鸟氏的族人其实没有什么生殖隔离，都属于人类这一物种，他们正在收集所有能吃的东西，打包随身物品，打磨武器，准备离开了。/p
意外的，在谷地的河流边，苏晓看到了一株株植物。/p
那似乎是某种浆果的果树，它们被栽培在水边，显然得到了很好的照料，连杂草都没有看到。/p
“这是……农业的雏形？”苏晓内心一震。/p
他先前以为，山鸟氏靠着手臂灵巧带来的优势，在这场生存竞争中已经获得了胜势。/p
灵巧的手臂可以制作精巧的陷阱，能捕捉许多小动物，甚至包括小鼠，兔子这种很难抓住的生物，带来大量的营养。/p
可以使用远程武器，远程偷袭那些灵巧的小动物。/p
而即使正面冲突，灵巧的手臂投掷起远程武器来，也更加精准。/p
从进化的角度看，虽然粗壮的手臂力量更大，但灵巧的手臂更适合当前环境。/p
自然界就是如此，并非强者得胜，而是适者生存。/p
可苏晓却没想到。/p
巨臂族面对的食物危机，比山鸟氏严重得多！山鸟氏尚可捕捉小动物，而没了大型动物，巨臂族已经处在灭亡边缘。/p
如果他们是动物，很显然，巨臂族会淘汰，山鸟氏会生存下去，并把他们灵巧的手臂遗传给后世的人类。/p
可他们不是动物。/p
他们是人类。/p
是已经有了早期文明的人类！/p
在生存的逼迫下，巨臂族竟然抢先一步，先走出狩猎和采集的舒适圈，点开了“农业”的科技树！/p
如果再给这两个部落更长的时间发展，最后谁会胜利还真不好说。/p
远程武器的优势，不足以抵消农业带来的粮食生产率，不足以对抗农业文明稳定养活的大量人口！/p
苏晓喃喃道：“是啊，找不到吃的，便自己生产吃的……”/p
他越发专注起来，观察着巨臂族。/p
巨臂族部落不止有果树，他们好像还畜牧了一种山羊。/p
他们的战士驱赶着这些羊，来到苔原上，啃食着人类无法食用的苔藓和地衣。/p
那一个个战士望向北方的神情，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咬牙切齿的倔强。/p
既然北风之灵消灭了大型动物，想要令他们灭绝，那他们自己养动物！/p
如果生存是一场最痛苦的战斗，那他们就是流干了血也不放弃的战士。/p
寒风瑟瑟。/p
巨臂王和他的战士们带着羊群回到了谷地。/p
他看起来在做一场演说，在鼓舞部落居民的士气。/p
苏晓隔着太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能凭借脑补，猜测他会说什么。/p
他会说什么呢？/p
“我的子民们。”/p
“我们是山石的孩子，我们是天生的战士，我们不会向天地屈服。”/p
“我们要向北前进，如同我们祖先所做的那样，我们要向北迁移，即使那里更加酷寒，却有生的希望。”/p
“请跟随我，我会带领你们活下去。”/p
苏晓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这些，但他的演说很快结束了。/p
因为山鸟氏已经完成侦察，他们的猎人浩浩荡荡开过来，准备好了战争。/p
这是部落时代的战争，没有军民之分，这是最早的总体战。/p
双方最前方的战士很快交手了，山鸟氏的投枪很快扎死了几个外围放哨的巨臂族战士，他们好几个人一起投出投枪，巨臂族根本无法对抗。/p
但山鸟氏并没有恋战，没有先攻击谷地外残余的巨臂族战士，也没有攻击那些在苔原上放羊太远，还没回来的落单者，而是往谷地出口前进。/p
巨臂族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