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夏飞飞很随意地卧在牢房一角的稻草上,闭目休息。
突然传来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
狱卒一手提着烛火,一手拿着钥匙,很不情愿地向旁边人交待道:“虽然这死牢中有结界,一般人轻易走不出去。但是两位还是要小心些好,毕竟里面的疯女人道德败坏,丧心病狂,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夏飞飞睁开眼睛,看见狱卒旁边还站着两人,似乎是一男一女。
紧接着便听到林卓雅的声音:“有劳。”
还有一个少女明显不耐烦的声音:“真是啰嗦!有林公子在,你还怕她逃出去不成?还不快滚开!别打扰我们做事!”听声音便知道,正是商未明的宝贝孙女商蕊儿。
那狱卒诺诺而退。
夏飞飞慢慢坐起身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突然到访的二人。这两人怎么搅合到一起来了?
商蕊儿狠狠瞪着夏飞飞:“夏飞飞!你好不知廉耻!你老实交代,瑾哥哥的修为是不是因你而毁?”
商蕊儿说:“你好没有良心!瑾哥哥一直那么维护你,你却私下里和他父亲做下那种丑事。便纵是周财海对不住你,你将他杀也杀了,为什么还要去骗瑾哥哥?他对你掏心掏肺,连修为也不要了,可是你——你对得起他吗?他现在痴痴傻傻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你——你简直是蛇蝎心肠!”一面说,一面红着眼睛,流下泪来。她既痛惜周瑾的遭遇,又觉得自己太过委屈。
夏飞飞望着商蕊儿哭泣的样子,很不屑地笑了:“我就是蛇蝎心肠,又怎么了?你的瑾哥哥不爱你,也不顾念自己的修为,整天就知道缠着我,给我添麻烦,我有什么办法?少不得如他所愿一次了。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你这种黄毛丫头又怎么会懂?”
商蕊儿嚷道:“可是你发过誓的,你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再也说不下去了。
夏飞飞笑道:“既然你还记得我发过誓,你也该记得我的誓言是什么。我只是说,我不会嫁给周瑾罢了。可笑你居然相信了。再说,你既然肯来这里,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你且说说看,当初那个赌斗,究竟是我赢了,还是你赢了?”
商蕊儿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那个时候,在开窍大典之前,两个忻娘为了争夺周瑾,曾经以资质作赌。而商蕊儿当时的誓言是:若是输了,愿意唯夏飞飞马首是瞻。
那个时候的商蕊儿年轻气盛,根本没想过输的问题。可是……
“你……你果真是五绝血脉?”想起林卓雅在商家的那些煞有介事的推理和判断,商蕊儿声音都有些发颤。
夏飞飞笑了,她反问商蕊儿:“你说呢?”
商蕊儿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冷得凝固了。她虽然骄纵蛮横,却并不是白痴。若不是心中已经相信了林卓雅的判断,她也不会答应带林卓雅来这里。恐怖的进阶速度、有恃无恐的赌斗、开窍大典时候的异象……
商蕊儿明知道是自己一着不慎,输的彻底。然而她却无法坦然面对这种失败,她尖叫一声,捂着脸奔了出去。
“为什么?”林卓雅问,此时牢房深处,只剩下他和夏飞飞两个人。
夏飞飞看了他一眼,叹道:“你能这么快找到这里,说明你已经有了思路。我很惊讶。怎么样,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破案游戏很有意思,对吧?”
林卓雅听到她带着几丝轻松调侃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有些酸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可是我,从未把这些沉重的东西当做游戏。”
“嗯?”夏飞飞侧头看着他。
“我从拜入赵夫人门下的那日起,便从未将对错的划分看得太过轻易。我师傅一直告诫我说,所有杀人案的背后,都有动机。”林卓雅慢慢说道。
“你的父母死的蹊跷,他们死后,你成为孤女,被你舅舅收养。夏家的大笔钱财也落入你舅舅手中。然而他还不知足,又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拿五绝血脉之事来胁迫你,逼你**于他。所以,在开窍大典上,才有了那些异象,对不对?”
夏飞飞叹了一口气:“若不是我自己不肯为山寨牺牲自己,便就是他胁迫我,又能奈我何?终究是我自己动了妄念在先。因此落到这种下场,也是我咎由自取。”
林卓雅讶然望着夏飞飞,夏飞飞也回望他,一脸坦然。
“其实我很同情你。明明是你舅舅有错在先。”林卓雅想了想,终于说道。
“可是同情并不能当饭吃。你堂堂赵夫人的高徒,自然不会因为同情,就私下里放了我,对吗?”夏飞飞很轻松地笑着问他,“何况,又岂止是我舅舅一人错了?错的明明就是整个山寨。”
林卓雅愣住了。他苦笑着说道:“你总是能够让人无话可说。”
他犹豫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气:“不错,荒月山寨的寨规,是该改一改了。你确实太过可惜了。只是,你再有冤屈,也不该自己自作主张……我会想办法为你求情,看看是否能看在你资质难得的份儿上,给你改过自新、将功赎罪的机会。”
改过自新吗?夏飞飞勾勾嘴角,嘲讽似的笑了:她哪里有什么改过自新的机会?前世的时候,她逆来顺受,委曲求全,那个时候林卓雅在哪里?公道又在哪里?何况,林卓雅拒是界主之子,却并没有实权,他的求情,荒月山寨是否卖帐,还难说的很。她怎么敢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世上永远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