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平垂首站在林卓雅下首,恭恭敬敬,有问必答。

作为一个山寨中大部分人都厌恶的流氓,包平能够混到如今还安然无恙,看人的本事自然是基本功。

包平很清楚,眼下的这个年轻人,敲是他最得罪不起的那种。所以面对林卓雅私下的问询,他很是配合。

“你没有亲眼看到她杀人。在几天前,你根本不知道她和陈然的死有关系。”林卓雅很肯定地说道,“而且,她这几日根本没有把你灭口的打算,否则,你根本活不到今天。”

包平惊讶地看了林卓雅一眼,没有敢讲话。

“但是,她昨天曾经找过你。我亲眼看见她约你去一个酒肆谈事情。是的,我在跟踪她,所以我知道。”林卓雅的声音很是平静,彷佛那些不安和纠结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包平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笑了。

“果然瞒不过林公子!”包平笑着说道,“不错,我是没有看见夏飞飞杀人,我这些天也没有被人追杀。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地痞混混而已,她给我元石,托我去向秦长老告密。我又不用做亏心事,又有元石拿,为什么不做呢?”

“她?”

“就是夏飞飞了。说来她也是我的老主顾了。若是说是她杀了陈然,我也有几分相信的。哎,这个女人不简单。当年勾引胡兴的时候,就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包平说道。

“勾引?”林卓雅若有所思。

包平赶紧点点头:“山寨中人都道是胡兴弃了她,我却不信。那小子性格孤僻了点,却是个实心眼。既然肯为她出头,又那般当众示爱,不会负了她。恐怕是她自己见异思迁,想着周瑾前程远大,把个好男人气的忍无可忍,生生逼出山寨,也是有可能的。现在她落到这般下场,便是死也是自己作死的。”

包平想了想,把当日夏飞飞收买他,演戏给胡兴看,又委托他制造舆lùn_gōng势的事情,一五一十给林卓雅讲了说来,又表功道:“方才告密的事情,是她允许我事后告诉公子您的。胡兴这件事情,她不让我说。可是小的想,她现在分明在勾引您,若是一个不留神,着了她的道,岂不是亲者恨、仇者快!”

林卓雅愣了一下,挥挥手,命包平回去。

林卓雅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中更是茫然。

告密的事情,她竟然特意允许告诉他!

林卓雅突然就想起从前在神捕赵夫人座下时,听说过的一个案例。一个怀了莫大冤屈却始终无处申辩的人,终于走上以恶抗恶的道路,成为一个嗜血变态的杀人狂。然而他却有着严重的自毁倾向。他每次杀人都留下大量的线索,期望六扇门能将他缉拿归案。最后,赵夫人成功解开了他留下的线索,此人沉冤得以昭雪,拒被判处极刑,却是含笑而逝。

这无疑是林卓雅最不想要的结局。

然而,回想起夏飞飞自见他后的一举一动,林卓雅不得不承认,她对他有期待。

首先是那一曲《黍离》,她凄婉地唱道:“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然后是她偷偷地溜走,自己在后面跟踪,现在想来,她也许是故意的;

最后,她反复不断地问道:“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她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她究竟希望自己做些什么?”林卓雅陷入沉思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苏红叶拿着一坛子酒,敲开他的房门。

苏红叶很熟稔地拍着他的肩膀:“林少,我知道你心里大概不好受,毕竟是花朵一般娇艳的人,一转身却被发现是杀人狂魔,这种感觉,我能理解。可是,现在回过头来看,夏飞飞虐杀周财海,无疑是铁证如山的事情……”

林卓雅突然打断他:“动机呢?动机还没有查清楚。”

苏红叶叹了一口气:“林少,我们穷乡僻壤的地方跟你们那里不一样,判案只看重结果,不问动机。夏飞飞是杀人凶手,这点已成事实……”

林卓雅再次打断他:“苏兄,你是弱水村的少主,私下总有渠道。我想拜访一下山寨的商未明寨主。希望你能安排,不要惊动了长老们。”

苏红叶望着林卓雅,终于点了点头。

同一个时间,另一个场面。

荒月山寨最阴暗不见光的牢房角落里,夏飞飞静静地躺在一团稻草上。在一片黑暗中,无人能够察觉她眼睛里算计的光。

自毁倾向?那是心理素质不过关的弱者才会做的事情,只有弱者才会在满手血腥之后仍然渴望着光明和救赎、安定与终结。

但是她是妖女夏飞飞。她要做从面上一直黑到骨头里的坏人,她所走的道路,注定充满了杀戮和血腥、欺骗和算计。

上一辈子的经历已经告诉她:在这个充斥着黑暗丛林法则的世界中,只有比别人强、比别人狠才能笑到最后。为了成就大道,哪怕是让千千万万看不顺眼的蝼蚁们去死,又有什么关系?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自从成功虐杀了周财海,平息了心魔之后,夏飞飞就开始筹划着离开。无奈时不我待,六月飞雪,兽神觉醒在即。

如果不是有前世的经验,夏飞飞也不知道,百蛊界由于灵气匮乏,其最初的用途,便是囚禁那些在人妖大战中失败了的妖族。而荒月山寨的地底下,正好有一座荒冰炼狱。

炼狱之中,有一位强大的兽妖已经被囚禁了几万年。

人妖大战中无数妖族的尸体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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