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罗知是自己过于表露出来了,脸色涨的难堪,低低道,“主子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下去吧!”璟婳挥了挥手,眼不见心不烦。
“主子别生气了,香罗姐姐也是为您打抱不平。”疏桐淡淡说道,语气不急不缓,为璟婳递上了一杯雪参茶。
璟婳轻叹,“哎,她是好心我懂,只是,你也看到了,咱们什么都没说没做,已经有这么多风言风语了,万一她再真的失言惹了祸,恐怕就真的说不清了。”
就着疏桐的手喝了一口参茶之后,璟婳就不喝了。
“若是香罗能如你一样镇定些,我就更放心了……”最近,璟婳还真是越来越喜欢疏桐了。
疏桐听得璟婳夸她,眸子里并没有高兴,反而隐隐有那么一丝羡慕香罗,“奴婢自小就在这王府里当差,见的自然比香罗姐姐要多。只是,见的多了,心就会冷一些硬一些,这有时候,还真的是羡慕香罗姐姐那般随性自然的心性呢。”
抒意归抒意,疏桐并不留恋什么,转而语气一凛,继续说道:“只是,福晋举措只怕会让凝舒苑成为王府里的靶心,妒忌,怨怼甚至是抱怨都会慢慢袭来,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最好!”
璟婳沉吟良久,她岂会不知,福晋这明面儿是赏,可是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她也是深谙其中,怕是福晋要制衡戈雅侧福晋和惠苒侧福晋,故意拿她做摆子的,不由得叹了一下,缓缓道:“只要能够维护好与王爷之间的情谊,别的,我不强求……”
之后,一连几天,璟婳毕恭毕敬的按时向福晋请安并且协助处理王府的琐碎事务,虽然有些疲累,好在大家面儿上都相安无事,她也倒心静些。
只是,王爷在宫里的日子越发的多了些,在王府里本来就少的日子里还经常在书房召见大臣,让朗娟她们每每期盼连连又汲汲顾影。
这日,已过了正月,天气渐渐暖了起来,连那早春的柳树有的都开始抽出嫩芽了,闭上眼睛坐在亭子边,沁入鼻息的均是淡淡的清雅意味。
与这素来无争的意境完全不同的便是暗暗危机的书房了。
永琰眉头蕴上了淡淡的冷意,眸子里冰冷如水沉沉深色,几乎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欢喜怒悲。
此时,拿了放大镜对着桌上的一幅画正在粗粗打发时间。
良久,四宝推门轻脚进来,低低说道:“爷,瑚筝回来了……”
永琰身子一顿,缓缓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嗯。”
四宝转身对瑚筝轻轻招了招手,一袭黑色斗篷的瑚筝就带着凛冽的寒气而来。
“爷,办好了,估计明日就会传出消息。”瑚筝垂首说道,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变化。
永琰依旧仔细的看着画,许久,才叹了一句,厌弃道:“你看,这多出来一笔枝桠,整棵树便显得不够利落了,再好的画也只能废弃!”
“啪”的一声,放大镜被扔在了桌子上,再没有看一眼。四宝跟在身后,神色紧张,主子这显然是话里有话。扭头粗粗的看了一眼,发觉原来是先前和中堂寻遍大江南北找到的尽献给永琰最喜欢的那画者的画。
“嘶……”四宝心口一紧,赶紧对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丫鬟即刻卷了画出去。
“十公主怎么样了?”这个妹妹是皇阿玛的老年之女,宠爱的不行,再加上心思玲珑,聪颖机智,与永琰的关系也是十分亲密。
只是,与丰绅殷德的婚姻是永琰心里唯一的刺。
“十公主每日召一台戏班,看起来是颇为自在。”瑚筝未看永琰的眼睛。
果不其然,如瑚筝猜想的一样,永琰眉心一动,陡然一震,“怎么?丰绅殷德可是待公主不好?”
“奴婢并未亲眼见到额附,不敢妄言。只是,爷——”瑚筝徐徐慢慢的倒了杯水递给了永琰之后,在他的眼神里停了一瞬,心头不自觉的砰砰直跳,像是要溺闭在里面似的,赶紧抽离眼神,继续道:“奴婢只是猜测,这万家团聚之际,额附怎会忙到连陪公主的时间都没有呢?”
虽然瑚筝没有明说,永琰也猜到了几分。妹妹若是有宠之人,怎会每天听戏度日,再说那丰绅殷德如今提到御前行走,想来是越发忘了谁给他的这一切了……
越想越气,永琰蹙眉低怒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连带着心底仅有的那一丝恻隐也全然被湮没,复而盖上的便是浓浓的冷霜。
良久,书房里的灯火都有些跳跃了,因着燃着暖暖炭火,倒不怎么有寒意。瑚筝想要剪去烛花儿,刚把剪刀触及烛火,跳动更厉害的火苗儿映得屋里的阴影也晃动了几下。
“几更了?”瑚筝吓了一跳,身后传来永琰陡然响起的浑厚的嗓音。
瑚筝放下剪刀,静答:“爷,已经五更了。”
“哦……”
缓了好长一口气,瑚筝只听到身后永琰用了比平时更软的语气说道:“今天是赵大人的忌日吧,替我多点一炷香……”
瑚筝骤然听他提到父亲,眼泪一下就从心底蔓延了出口,抵在眼眶里打转,忍了又忍,呜咽的道了声:“是~”
出了书房那一刻,眼泪倾然而落,滴在模糊的夜色里,风一吹就消了。她嘴角第一次牵起欣慰的弧度,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天上的父亲说道:“爹,女儿不孝,还不能亲手为您报仇。不过,我也要让他尝尝什么是撕心裂肺!”
天刚蒙蒙亮,永琰就进宫了,前脚刚到没多久,苏之龄后脚就紧着步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