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太常少卿薛国观说的天花乱坠,崇祯皇帝朱由检对此依旧十分犹豫。
一则,勋贵乃大明柱石,不能轻动;
二则,武清侯到底有没有四十万两白银,让朱由检不敢置信;
三则,朱由检虽然贵为一国之君,若是无缘无故巧取豪夺臣下财产,定然搞得人人自危。
薛国观见状不由痛心疾首道:“臣闻古往今来,得民者昌,逆民者亡,大明一统,延至今日,多赖先皇励精图治。”
“臣观今日国运日下,私人仓满,国库空虚,如何修军革政?”
“皇上犹龙头也,龙头不动,龙身徒存?裕兴国富民,必须大刀阔斧,除奸小,任贤良,此乃根本。”
“其次查内帑、捐俸新、裕士马、赈贫民、禁皇亲。”
“仰赖圣上听臣微言,大明国运可转,道统可继,为时紧迫,迟则失机,大明江山,将丧于斯手,能不痛哉......”
“这样吧!”朱由检犹豫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道,“今晚你偷偷把李国臣带来,朕亲自审问一番!”
“好,好,臣这就去办!”薛国观闻言不由大为欢喜。
说实话薛国观这人倒也不是什么好鸟,当初依附阉党,党同伐异、排斥异己的事情同样也没少做。
至于贪污受贿,贪赃枉法诸事,更不用提,他自然也不是那出淤泥而不染之辈。
但是这段疏文确实颇有见地,对大明的积弊沉珂的切中,非亲身经历者不能有如此见识。
“大伴儿,这回咱们有救了!”等到薛国观走后,朱由检不由兴奋道。
“若是一个武清侯都有四十万两,那么这么多皇亲国戚、功臣勋贵,能捐出了多少银两?”
“爷爷......”王承恩闻言欲言又止,只是看着早已经头发花白,难得高兴一次的崇祯皇帝,最终把刺耳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崇祯才高兴没多久,就高兴不起来了。
“启奏陛下!”从一品都督同知郭承昊不由上前汇报道,“查得山西巡抚孙传庭果然勾结‘顺贼’。”
“刚刚地方来报,前去捉拿逆贼孙传庭的锦衣卫缇骑为其死党所戮,死伤惨重。”
“据闻孙传庭和其党羽陈继泰、长子孙世瑞率死士一路往西逃去,不知所踪,疑为投靠‘顺贼’去了!”
“好胆!”崇祯闻言不由怒发冲冠,“如此乱臣贼子、欺君罔上之徒,如何不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在这次声势浩大的募集行动中,捐献了一年俸禄八十一两六钱九分四厘的锦衣卫指挥使郭承昊连忙劝阻道:“陛......陛下,此事尚未完全查明因果,还请陛下三思!”
“万一......万一逆贼孙传庭、陈继泰只是逃入深山之中,陛下诛其九族,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这......不知爱卿有何见解?”朱由检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此事易耳!”郭承昊闻言不由笑道,“陛下擅用锦衣卫,本就容易招致群臣忌讳,生怕复现当年诏狱之事。”
“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将此事打发与刑部处理?”
“一则可以打消上下疑虑,二则合理合法。即便有所差池,又可斥责有司!”
“好,此事就依此办理!”崇祯思索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这才点头道。
其实崇祯却不知道,山西士绅和锦衣卫早得到孙传庭“投贼”的消息。
也真是孙传庭“投贼”了,大家才悠着点,不能逼迫太甚。
凡事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大家左右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哪天孙传庭真个带着“顺贼”杀将了过来。哪个害了他全家老小,岂能有好?
于是,大家伙一合计,既然孙传庭这“瘟神”已经走了,那就高抬贵手饶他一回吧,这才有了郭承昊上奏之事。
而郭承昊一走,崇祯脸就黑了下来。
“爷爷?”王承恩还道崇祯听出来什么,不由试着问道。
“大伴儿,看样子这样不成了!”崇祯摇了摇头道,“孙传庭若是一去,山西不稳,需要尽快督促杨文岳上任。”
“启奏爷爷,传旨太监已经快马加鞭的去了,估计十余日便能就职,二十余日便能缴旨。”
“行,此事你与我记下了,记得时时提醒朕一番!”崇祯不由点了点头道。
“对了,大伴儿,我记得你家是陕西蓝田的,不知家中可还安好?”
“爷爷!”王承恩闻言不由眼皮一垂道,“今年贼人入陕,我家老小忠心为国。”
“私下串通关南副使樊一蘅和......和敢死忠义之辈,起兵恢复蓝田县城。”
“不意子午谷道路难行,樊一蘅所遣将领失期,我家数百口尽数被杀被擒,如今生死未卜矣!”
崇祯闻言不由一愣,他原本只是因为太常少卿薛国观之事,想起来王承恩也是类似情形,这才顺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居然是这般情况。
“大伴儿,你怎么不早说啊!”崇祯闻言不由为之泪目道,“早知如此,好歹也让朕嘉奖一下你们阖门忠烈,让世人知晓。”
“陛下!”王承恩闻言也不由泪流满面,叩拜于地道,“奴才本是无根之人,本来就没了香火,也无所谓绝后。”
“只是希望陛下能够振作起来,励精图治,翦灭‘顺贼’,替奴才报此深仇大恨!”
“大伴儿!”崇祯闻言连忙扶起了王承恩,哭诉道,“朕自接手江山以来,无日不殚精竭虑,辗转反侧。”
“奈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