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九月三日晚,我军与贼会战于蓝田城外。初,贼人蜂拥而来,我火铳手迭次射击,打死打伤贼人不计其数。”
“及贼至三十步,我二排、三排上铳刀冲锋,四排、五排护卫左右,一排退到阵后充当奇兵。”
“行至里许,贼骑兵尽出攻我侧翼。我四排列阵拒之,顷之即为贼破。”
“幸我空心方阵已成,勉强拒之。”
“初,敌骑徘徊游荡,我命后排士卒去铳击之,敌骑数堕,不敢与我对射。”
“及敌骑冲阵,我几不可支。幸敌骑将为火铳所伤,堕于马下,遂为我所擒。”
“其自称榆林王氏王朴也,吾不敢擅专,遂遣人与书信一并送与舜王处置。臣徐全再拜!”
侍书用她那空灵的声音给张顺逐字逐句的念道。
“王朴?他不是死了吗?”张顺闻言眉头一皱,随即这才反应过来他自称“榆林王氏”。
难道是当初打死那个是替身?还是同名同姓?
原来当初义军刚刚占据了洛阳的时候,陈奇瑜曾两路进发,围攻义军。
当时张顺先下手为强,联合驻守抱犊寨的李三娘、陈长梃前后夹击王朴、倪宠所率京营,最终倪宠败走,王朴为吴先所杀。
到后来,等张顺又和榆林王氏联姻的时候,也曾听说他家亦有一员将领唤作王朴。
还有榆林王氏怎么掺合到这种事儿里来了?难道他们在搭了一个女子以后,还想作死不成?
“把他押上来,随便通知一下王氏!”张顺不由下令道。
想到这里,张顺心里也难免唏嘘不已。
若是此人真是榆林王氏出身,那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如今正置张顺稳定陕西形势的关键时刻,榆林将门王世国、王世钦两兄弟又正在榆林替自己鼓吹,若是横生枝节,反倒不好!
“跪下!”不多时,王锦衣悟空两人带领三五个士卒便押来了一个大汉,来到张顺面前,那王锦衣一脚蹬在他的膝盖弯,大声呵斥道。
“竖子无礼!我这双膝盖跪天跪地跪皇帝,焉有跪拜贼寇之理?”那厮不由大声喝道。
“哟呵,看不出你挺有骨气啊?”张顺闻言不由笑道。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发现他身材高大魁梧,白面皮,大长腿,倒是一副好卖相。
若是认真论起来,好像除了腿长以外,和自家婆娘王奇瑛也无甚相似之处。
究竟是不是,还得等王奇瑛过来确认才行。
“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丈夫避敌锋芒,以图东山再起耳!”王朴面无愧色,不由慷慨激昂道。
“好,好,真英雄也!”张顺连赞了两声,便下令道:“赐座!”
“舜王?”王锦衣一愣,便只好取了把胡凳,往他前面以丢。
那王朴也不以为意,施施然坐了,不由大声道:“舜王若是想劝降本将,我劝你还是免开尊口。”
“这一次王某跑得慢,被你捉了自是无话可说。”
“若是下一次……”
“叔父?”王朴正搁那吹大气,不意王奇瑛喊了一声。
“瑛子?”王朴扭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不由问道,“你怎生在此?”
“我自嫁了秦王,故而在此。叔父不在外领兵,又怎生到了此处?”王奇瑛不由奇怪道。
“什么?嫁了他?他这个……这个……”
“这个贼头!是不是?”张顺不由接口道。
“不是,不是,我是说秦王殿下。对,秦王殿下”王朴不由讨好道。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王奇瑛愈发纳闷了。
“嗐!别提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王朴不由拍着大腿道。
“崇祯七年冬,我和倪宠一起带兵攻打舜王,不意在永宁附近反为舜王所破!”
“走头无路之下,我只好让王伯披了我的披风、头盔吸引义军,我自装作士卒,一路向卢氏逃去。”
“战后,我听闻倪宠不但逃脱了性命,还把一干失误尽数推到我身上。”
“我担心家族受辱,便逃入卢氏以西的深山之中,寻机东山再起。”
“不意舜王势力愈发壮大,吾愈发不敢出矣。”
“最终我逃到了蓝田,为那里的同宗所重,故而暂且带领手下家丁为其看护矿洞。”
“连续兼并了七八个其他矿主,是以名震一方。”
“等到舜王下令清查屯田,蓝田王氏损失良田数前倾,不胜其忿,便欲举兵,以我为将军。”
“那王氏本是卫所千户,不近能调动矿工,又能从库里翻出卫所棉甲。我听闻其家中又有太监受宠于官家,便意立下此功以图再起。”
“不意竟被舜王反手之灭个干干净净,以至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其实王朴这番话有真有假,其实这次“暴动”儿少不了他王朴的鼓动之功。
他本以为自己能凭借此功搭上太监王承恩的线,青云直上,结果一战被擒。
“哈哈,不意竟然是叔父!”张顺不由大喜道,“既然都是自家人,不知叔父有何打算?”
“如今正为舜王阶下囚,能有什么打算,单凭舜王处置耳!”王朴苦笑一声,不由连忙请罪道。
张顺本来准备顺水推舟,顺势将此人纳入麾下,不意王奇瑛以目示之。
张顺便改口道:“既然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阶下囚之说?”
“叔父但在我这住几日,待此事已了,我再亲自送叔父回榆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