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丢冷凝霜的一干人全都受了罚。
云蔷和冷飒因为是受冷凝霜器重的大宫女,只挨了几板子。雷电和那五十个人则被罚在军中当苦力,到现在还没回来。
冷凝霜倒并不怪他们,这次被掳走的事件纯属防不胜防。
“娘娘。”北宫雅离开后,正殿里只有冷凝霜和云蔷两个人,云蔷捧了一杯茶过来,放在几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冷凝霜问。
云蔷秀眉紧锁,犹豫了半天,咬咬牙,道:
“奴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冷飒她……冷飒……”
冷凝霜平如止水的眸子漾起一丝波纹:“有话直说。”
“娘娘这次是因为对方假扮冷飒,才被掳走的。可奴才当时被迷香迷晕了,雷电在树丛里发现冷飒时,已经是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了,所以……”云蔷的眉心能夹死一只苍蝇,“奴才并非怀疑冷飒,冷飒和奴才相处这么多年,奴才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但冷飒曾随昌平大长公主在汉国生活过三年,而且冷飒这个人,奴才说不好,奴才曾不止一次晚上看见她喜欢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鸟说话,说她喜欢鸟吧又不像,总之这行为奴才觉得很怪异……”
冷凝霜沉默了一阵,绷起唇角,端了桌上的茶碗,缓缓地啜一口,淡淡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随她去吧。”
云蔷皱着眉,很想再说,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作罢。
冷凝霜敛起眸子,望着浅绛彩茶碗里绿油油的清茶,一双墨黑的瞳仁越发幽深。
椒房宫正殿外。
冷飒站在门口,屏息垂眸,恍若幽灵一般悄无声息。
顿了顿。她忽然转身,风一般,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
深夜。
冷凝霜裹着狐皮大衣,怀里抱着手炉,挨着熏笼,斜倚在贵妃榻上,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
这雪断断续续一连下了几日,朦朦胧胧的黑暗中,隐约有几丝流水的绝响徘徊于耳。淡淡皓月的点点光影悠悠地洒落人间,洁白无瑕的斑点透过天空中飞扬的雪尘。铺在早已银装素裹的大地上。
窗外是一片令人陶醉的白色世界,烟雾笼罩,如梦似幻,平静又安详。
忽然。幔帘飞舞,一个冰冷的人影卷进来一股冰冷的寒意。
然后敞开的窗户便被关上。
紧接着,他坐在她的卧榻上,抱过她的身子,皱着眉道:
“怎么身上这么凉还开窗!”
“你身上比我还凉。”冷凝霜把怀里的手炉塞给他,望向已经合闭的窗扇。幽幽地说,“今年这雪下得比往年大,往年没这么冷。”
白兔抱着手炉,硬是挤着她。和她靠在一起,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身子:
“等回去就好了。晋国从来就不下雪,冬天比这里暖和多了。”
“这里现在就是晋国了。”冷凝霜纠正道。
“是啊。”白兔浅浅一笑,“还有些不习惯呢。”
窗外的风颤抖了起来,呜呜地刮过窗棂,在窗子的空隙间制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鬼泣声。
“这窗子该修修了,风声这么大,真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住的。”白兔皱了皱眉。
“这椒房宫已经许多年没人住了。”顿了顿。冷凝霜迟缓地回答。
“嗯。”白兔应了一声。停了停,偏过头,望向她沉凝的侧脸。抿了抿嘴唇,想要让她放松心情一般,笑嘻嘻问,“娘子,你最近总不太开心,是不是因为我这几天没陪你,让你不高兴了?”
“我又不是没断奶的少女。”冷凝霜硬邦邦地回答。
“你这话有逻辑问题,只有婴儿才有断奶这一说。”白兔纠正道。
冷凝霜没搭腔,或许是不想理他。
白兔望着她神游太虚,眼神有些空洞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奈地在心里轻叹了口气。顿了顿,忽然拉过她的手,双眸沉肃地锁视住她,认真地问道:
“娘子,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冷凝霜微怔,紧接着回过神来,一声嗤笑:
“怎么可能?!“
“可是我被吓到了。”白兔望着她的眼,凝声说。
冷凝霜从他沉郁略显低哑的嗓音中感觉到一丝恐惧,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去看他的眼。从他被微弱摇曳的烛火映衬得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她读出了许多的后怕、担心和难过。他似仍旧没有从那一天的心理阴影中缓和过来,或许那一天会像她初次生产时一样,成为他内心深处永久的梦魇。
这一生,唯一让他恐惧的,便是她离他而去。
因为她是他生命之重。
“呐,”她直直地望着他,忽然低声询问,“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狠了点?”
这样一句话从她的口中问出来,白兔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倾身一把搂住她比从前单薄了许多的身子,宽阔的大手抚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抱得紧紧的,带着浓浓的愧疚之意,轻轻地说:
“怎么会。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不顾你的意愿把你卷进这样的生活里来。人生中总会有许多无奈的事,娘子,你比我纯粹坚强得多。你拥有许多在我看来十分耀眼、十分想要拥有,却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你。在我心里,现在的你就是最好的。”
冷凝霜愣了愣,她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一句话会引来他这么自责的反应,心里的滋味也跟着不好受起来。
“我没责怪你。”她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