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兰把眉皱了皱:“说得轻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个望门寡,因为村长娘子的缘故,名声都臭了,整个富贵村,哪家敢忍着晦气让她过门。要是能嫁出去,我早把她嫁出去,也省得受这闲气。”
李氏一见有门,眼珠子活转,笑道:“傻闺女,富贵村不成,还有别村啊。你别忘了,你兄弟还没娶亲呢。”
李月兰愣住了,她没想到她娘居然打这个主意。她兄弟栓子是个驼子,又结巴,还家贫,就是在河西村,手脚齐全的姑娘都不愿嫁给他,因此到了二十岁还没娶上女人。望门寡的事,把她用忻子的亲事换高价的美梦打碎,白送出去倒也不失为一条路子。她现在每天因为冷凝霜的挟制,已经烦躁透了。
“嗨,这你还用考虑,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兄弟没媳妇,你忻子也没人家,正好凑成雌雄一对儿,你也省心。再说这些日子我细心瞅着,你那傻兄弟好像对妞子挺上心的。”李氏见她犹豫,拍着大腿百般游说。
“娘,她可是望门寡。”李月兰提醒一句。
“你兄弟哪里忌讳这个,咱家手头不宽展,你兄弟又那样,只要能娶上一房妻小,你爹和你娘死也瞑目了。”
李氏心里自有一番盘算,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发现冷凝霜能干,有这样的媳妇操持家务,儿子下半生无忧。美中不足的克夫之说因为她儿子的底子,也没法太挑。至于脾气,她相信只要媳妇嫁过来,凭借她这个婆婆的手段,定能让儿媳妇服服帖帖的。
李月兰听娘这么说,心思也活络起来,她也想早点把冷凝霜嫁出去。想了想,她皱着眉说:
“这事我得跟孩子他爹商量。再说那小蹄子性子烈着,未必肯。”
“你只管跟姑爷商量,我看姑爷也想早点把那累赘给甩脱出去。至于妞子,只管包在娘身上,保准她同意。”
李氏信心满满,李月兰看了娘一眼,也没往心里去,她正盘算着该怎样让冷阿牛答应。
李氏在盘算的却是,最近姑爷发脾气的次数渐涨,恐怕她在姑娘家呆不了多久了。如何能不拿一分钱聘礼却换取最多的嫁妆,才是关键。
娘俩各怀鬼心思,到了晚上,冷阿牛醉醺醺地归来,原来今日村长家大喜,连他们这些帮工也在地里被招待吃了酒。李月兰打水伺候他洗漱过,又喝了半碗粗茶,方才醒酒。夫妻俩脱衣上炕歇息,在枕头边,李月兰把她娘的打算跟冷阿牛说了。
冷阿牛听完,半晌没言语。李月兰便有些急:
“以忻子的名声,这姻缘在富贵村算完了。又有村长娘子在,那婆子虽说把聘礼要了回去,忻子不算他们王家人,可全村看在她的脸子上,谁还敢娶忻子。要想嫁出去,也只剩我兄弟了。”
“你那兄弟又驼又磕巴,哪里能顶壮门户……”
李月兰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兄弟还没嫌你妹妹八字带煞,命里克夫哩。不是我说话难听,你妹妹那副晦气相,我还真怕她在这个家呆久了,把咱们也克死了。我也就罢了,反正过这种憋气日子,死了就死了,阿一却是你儿子,你得为你儿子着想。”
冷阿牛最烦她上纲上线的语气,皱皱眉,背过身睡去,口内冷笑道:“你少浑说,我还不知道你那娘又在打啥主意,打秋风不成,无非是想白饶一个儿媳妇,外带一笔嫁妆。娘两个一起来算计我,你们当我傻呢。”
李月兰一听就急了,她本身护短,又着实被丈夫的话戳了心:
“你这是啥话?啥叫我们娘俩一起算计你,我们娘俩算计你啥了?你摸着良心自己寻思,我自嫁到你们冷家,哪一天没做牛做马。我娘不过是日子过不下去,过来寻你帮衬,你这个姑爷帮衬两次能咋啦,她好歹是你丈母娘不是。我说想把忻子嫁出去,还不是为了少养一个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帮你省些嚼谷,你这良心让狗吃了的!”
她披头散发地坐在炕上,大声叫嚷。冷阿牛心烦地怒道:
“闭嘴吧,大半夜吵吵啥玩意儿。我告诉你,我那妹妹虽命不好,也是个能卖大价钱的。当初若不是村长家那病秧子百般纠缠她,凭妞子那样貌,我早把她嫁到姜家村去了。那病秧子让老子白损了一笔聘金,这笔银子老子非赚回来不可。”
李月兰不服气道:“她名声都坏成那样了,除了没奈何的,谁家肯娶个克夫的媳妇?”
“头发长见识短,还记着吉祥叔家的大河不?”
李月兰一愣:“大河?吉祥嫂的大小子,以前在王大户家帮工,后来下山被镇上的财主相中,进府做了小厮?”
“可不是他,那小子这回托姜家村的人捎了口信,说他现今在郭财主家当头头儿,过年时要回来接他爹娘去镇上享福。还说郭财主家缺丫头伺候,想让他妹子去。听说光卖身银子就三四两,若混上贴身丫头更是吃香的喝辣,穿金戴银,还能拿不少月钱。你知道的,四个月前他家那丫头不是病没了么,我想着正好用妞子顶上。镇上不是山里,只要大河不说,谁知道克夫的事。过个两年,若那丫头有造化,给财主当了小,老子也算半个舅爷,妈的到时候哪还用受王富那龟孙子的鸟气!”
李月兰一听三四两银子,心里咯噔一声,又喜又妒,喜的是天降横财,妒的是忻子能去穿金戴银,还能给财主当小,简直走了狗屎运,想了半天,颤着嘴问:
“这话可真?”
“当然真,我已经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