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过了三更,知府衙门的北牢内阴暗潮湿,墙壁上的火把不知道被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得燃烧更旺,瑟瑟作响。
北牢通常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内部环境极差。也因为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此处的犯人并不多。偌大的牢狱中空旷肃静得可怕,铁门和铁锁被扯动的声音每每发出,便极其响亮,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孙贵在冷凝霜的授意下,买了酒菜请了值夜班的牢头们。这帮人全是几个月难闻肉香酒香的“恶鬼”,于是大吃大喝时就更没人留意跟着孙贵的冷凝霜了。
冷凝霜顺利地随孙贵进入北牢深处。
越往里走,越觉得阴风从砖缝里吹进来,让人寒毛直竖,间或从路过牢房内传来重刑犯鬼嚎般的嘶吼,孙贵不由得回头看了冷凝霜一眼,心想这小娘子还不得被吓傻了。
哪知冷凝霜极为淡定,见他回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孙贵突然觉得有点无语,娇滴滴的小娘子第一次进北牢,表情居然比他还平静,怎么想都不符合逻辑啊!
摇摇头,加快步速带领冷凝霜进了一道铁门,来到一间黑漆漆的监牢。
借着幽暗的火把,冷凝霜觑眼看见铁栏密集的牢房内,谢宛镎披着惨白的中衣,极为狼狈地坐在石床上,抬头望着头顶的气窗发呆,听到铁锁的响声也没回头?
孙贵打开牢房,对冷凝霜低声道:“两刻钟,尽快,别让我难做。”
冷凝霜点头,进入牢内。地上肮脏潮湿,角落里铺了一些发黄的干草。这里的蟑螂又大又不怕人,火把一照。开始满墙爬。
谢宛锏囊路被鞭子撕出了一条又一条口子,上面沾了血,看上去惨不忍睹?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谢宛锲鸪跻晕是牢头过来抓他出去逼供,然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来人上前r还?的冷风吹来一缕熟悉的体香,他的眉峰不可置信地颤了颤,狐疑地站起身,回过头,动作极为缓慢小心,生怕期望破灭似的。
冷凝霜微抬起头。
一张秀气的面庞映入眼帘,谢宛镄奶微滞?
强大的喜悦如暴风中的海潮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嘴角不可置信地上扬至最大的弧度。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明明想上前脚跟却钉在原地,他笑得像个傻瓜。
冷凝霜嫌弃地撇嘴:“都这么狼狈了。还能笑出来!”
不客气的讥讽让谢宛锶绫灰慌枥渌兜头浇得透心凉,雀跃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肺火旺盛,不甘示弱地回嘴道?
“也不看看都是因为谁,没良心的女人!“
“哈?你自己蠢让人算计了。与我何干?更别说我之前还提醒过你小心匿名信!”冷凝霜抱胸嗤笑道。
谢宛锲愤地瞪着她,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好吧,他承认他很蠢,在被提醒过后居然还会上当,简直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u欢那也是因为她,她就算不感激r膊挥谜饷绰渚下石吧?
正当他鼓起腮帮子怒视她的时候,突然,杂乱的干草底下响起尖锐的吱吱声。两只黝黑发亮的老鼠从墙角钻出来。硕大的啮齿,庞大的身形,无畏地用一双发红的眼睛泛着森光瞪着二人,甚至还吼出低锐的警告声,像是十分不满闯入它地盘的外来者。
谢宛锉涣街焕鲜蟮勺拧v痪醯靡还珊意从脚底心直窜天灵盖,鸡皮疙瘩以光速蔓延至全身k浑身一颤。竟嗖地跳到石床上站着去了,完后还十分讲义气地把手伸给冷凝霜,摆出一副英雄救美的表情?
“别怕,来,上来!”
冷凝霜看着他,哭笑不得,简直无语了。
吧嗒吧嗒嘴,顿了顿,她好笑地颦眉,在他诧异的目光里解了腰间的汗巾子缠在手上,上前两步。
谢宛锎缶失色,然而还来不及出声,冷凝霜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朝她警告地呲起牙的大老鼠猛然出手?
那一手极快,谢宛锘姑豢辞宄,一只老鼠已经被冷凝霜隔着帕子捏住,正在不服气地奋力挣扎着。冷凝霜也不管,接着以极快的速度用包了汗巾子的手抓讀硪恢弧k媸忠慌祝两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硕鼠一个抛物线,分外狼狈地被冷凝霜扔出牢房?
两只硕鼠翻了个滚儿,迅速爬起来,不甘心地冲着冷凝霜叽叽喳喳抗议。
冷凝霜回过身,冷冷地盯着那两对猩红的眼睛,眉一挑。
刺骨凛冽的阴寒之气在头顶凝聚成实质,形成一团极具压迫力的乌云。
鬼啊!
于是,两只大老鼠拖着长尾巴抱头鼠窜!
谢宛镢躲兜赝着她,张了张嘴,简直不知该从哪里吐槽好?
“你还想在上面站到什么时候?”她回身,扬眉。
谢宛锇舌吧嗒嘴,从石床上慢慢地下来,走到冷凝霜面前,嘿嘿干衋肆缴,抿抿唇,低头,接着又嘿嘿干衋肆缴,叉腰看着她,狐疑地问?
“我说你、真是女人吗?”
“你是男人吗?”她很平板地反问。
从她的语调里他感觉到了瞧不起,男性的自尊心瞬间被破得粉碎。他极度丢脸又极度不甘地反驳道: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大的老鼠嘛!”
冷凝霜没理会他的借口,径直走到石床前,平声道:
“坐下,脱吧!”
“脱、你说脱?!”谢宛镱目结舌,耳根子发烫起来,半低下头,腼腆地笑道,“你突然这么说让我……我……?
“不想伤口溃烂就坐下。我带了白药膏,外伤风湿、烫伤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