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九斤,说起来挺老土的名字,听说是当初老爷子给起的,说我天生命格弱,一辈子的坎儿不好走,得要个有分量的名字压着。
后来啊,这也应了老爷子的当初的一句话,我这走过来的弯弯路子,比他娘一般人三五辈子加起来都来的多,唠起来恐怕十天十夜都说不完。说来,这迈开腿的第一步,还是从柳州说起的。
当初九十年代,大学毕业后我再省城里落脚,女友就回了老家,不在一块了,这联系少了关系也就渐渐的淡了,没过大半年就传过来消息,说要跟我分手,不在一个地方,不想彼此耽误了,我一听就急了眼,当天就坐上火车到了她老家,广西柳州。
可是我刚到这心就凉了半截,人家靠关系进了机关单位,还傍上了个小科长,正打算着年底里就结婚,咱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我拍拍屁股,掉头就往回走。
来我是来了,可这回去.就没我想的那么容易喽。
当晚火车站上就被小偷给光顾了,钱包身份证被摸了个干净,就连我那破呼机也给摸了去,这一来二去,我连个糊口落脚的地儿都没了,没办法,我一咬牙就在这柳州落了脚。
寻来寻去,我这没身份没证件的,一般的地方都是不要,最后没办法,正好一个棺材铺子缺个看木料的伙计,我为了糊口饭吃,找个下脚的地,就应了下来。
棺材铺子的木料是放在一个大宅院里面的,本来里面有个老瘸子,看了快十年了,现在七十多岁了,棺材铺里的老板怕他误了事,就找了我这么个睦子顶上,说来也不缺老瘸子一口饭吃,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进了那老宅子,遇上了这个和我半辈子脱不了干系的老东西。
当天晚上,我就去了那个老宅子,这宅子看上去倒是有些年头儿了,东边的一面墙已经歪下去了,都是用破木板子给顶起来,正前面是个脱了漆的大红门,门口两个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的石狮子,当初这大宅院里,住的还是个有钱的主儿。
夜深人静,这老宅子本来就在城边上,周围几百米之内几乎是不见人烟的地儿,我进了门,里面黑灯瞎火的一片黑漆漆的,老远往里头望去,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亮着,我朝着那灯笼走了过去,走进了一看,那灯笼居然是挂在门框上的,还没出声音,里面老破锣似的就来了一嗓子,“大晚上,什么人在那瞎转悠呢?”
我进了门,屋子里一根大拇指长短的蜡烛亮着,烛光下,一张老树皮似的老脸眯着眼望着我,眼睛不大,但瞅着我的眼神乍一看去,还真他娘的有神儿,就像.就像大晚上的被只大狼狗给盯上了似的!
老头儿起身,一抬脚确实是一瘸一拐的,我寻思着这就是老板说的那个老瘸子,便应了句,“大爷,我是来陪着你一块儿看木料的,老板看你年纪大了,怕你一个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地方有个什么闪失,让我过来也帮着看着点儿!”
老瘸子愣了一会,咧嘴漏出一排的老黄牙,满嘴的牙垢,一看那手里的烟杆子就知道这是抽烟抽出来,老瘸子看贼似的盯着我,愣了好半天忽然就笑了,“嘿嘿,看来那小东西是认为我老了,想找个幸伙来替了我这口饭,不过啊,我这口饭可是没那么容易替的。酗子啊,你这年轻力壮的,出去啥干不了啊,何必跟我个老头子抢这口饭吃,听我一句,早点儿走吧,这里的活儿,你干不了!
我一听就乐了,原来这老家伙以为我是来抢他的饭碗的,说实在的,我可真没这心思,要不是我回不了家,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干这行吗?
我赶紧着解释,一连串的说了半天,老瘸子笑眯眯的,只是一个劲儿的望着我,等我说完了,老瘸子摇了摇脑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瓜娃子,不听我这话,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可就不要怪我老头子喽。
老瘸子抖索这胡子,老狐狸似的笑着,我一看这解释不通了,索性,也就懒得再解释什么,这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说再多也是枉然,就这样,我们这第一次的碰面,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老瘸子住在后院,地方不大,乱七八糟的一堆存的树叶、木头,都是用来冬天暖炕用的,本来这第一次见面就把话给说崩了,我也不想离这古怪老头儿太近了,出了后院,在东边最里头的一个偏房里落了脚,里面有张破床,还有几把破椅子,凑合着还能用,墙角的地方,还摆放着一个老旧的梳妆台,泛黄的铜镜子缺了大半,为了方便,我便把那个破梳妆台搬到了床边上,正好晚上放个蜡烛。
忙来忙去忙到了大半夜,屋子里收拾的勉强还能住人了,说实在话,大晚上住在这大宅院里,举头朝着外面望上一眼,黑漆漆的一片,说起来也是怪吓人的,不过我自泄算胆子大,小时候,路过个坟地片儿,隔路边还敢撒泡尿呢!
累了半天,我铺上了被褥倒头就睡了下去,本来这人累了啊,睡得就格外的实,可是到了大半夜里,我恍然间的一个机灵,忽然就给醒了。
其实,也说不上是醒了,当时的一个激灵,耳朵边儿上就好像有人瓮声瓮气的说着话,没多大工夫,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变得嘈杂了起来,里面霹雳哐啷的敲锣打鼓的声音,转瞬又是吱吱纽纽的二胡声儿,再到后来,直接就成了听京剧似的,咿咿呀呀的居然听到了几声戏词儿!
脑子里清醒的很,因为那声音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