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臭烘烘的,就跟茅房没什么两样,走廊里的微弱灯光幽幽照了过来,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光源,借着这点光亮,可以看到有一些小虫在铺着的茅草中穿梭。
这牢房里的漂亮景物实在是不多,大概也就只有通风口外那轮弯弯的月亮还算能入得眼了。
既然只有月亮好看,那赵正就只看月亮。他矗立在脏兮兮的茅草上面,仰头斜视,让弯月映在自己的瞳孔里。偶尔有风从通风口外拂入,使得臭味稍稍变淡。
赵正跟随捕快们到了衙门里之后,受到王捕头的亲自审问,并被搜了身,身上所有东西都被临时没收了。尤其是那柄染了血的一命剑,更是被当成了杀人凶器,小心保管起来。由于王捕头官职不够,此事还得由苗县令亲自定夺,所以赵正被暂时关押在了牢房里,等待苗县令到来之后,亲自提审。
在这牢房里面,除了赵正之外,还有另外一名囚犯在押。此人显然已经被关押许久,身上衣衫褴褛,头发长及至腰,脸上的污垢都快结痂了。
“小子,你干嘛盯着月亮看个没完?”囚犯靠在墙壁上,百无聊赖地问道。
“这地方大概只有这月亮算是干净的了,除了这个月亮之外,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值得看。”赵正回过身,笑答道。
“这月亮是干净,是好看,可再好看的东西,如果你天天看的话也会看腻的。我猜你用不了几天就会像我这样,再也懒得去看那月亮了。”囚犯苦涩地道。
“我不会在这里住太久的,如果快的话,大概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了。”赵正自信道。
“你犯的是什么罪?”
“我没犯罪。”
“你脸上有血,又被关在了这里,你说你没犯罪,恐怕只有那月亮才会信了。我们沦落到了这同一间牢房,也算是一种缘分,你还是乖乖跟我说实话吧。”
赵正笑着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那些话他以及跟林家爷孙俩以及捕快们重复了三遍不止,实在是不愿意再跟别人说了。他重新望向月亮,静静等着捕快来叫自己。苗县令家里招贼,此事非同小可,一定会连夜审讯的。
那囚犯见赵正不肯多说,哼了声道:“你现在装模作样,再过几天就装不下去了,这牢房里只有我一个人,看你到时候跟不跟我说。”
“如果我过几天还无法离开这牢房的话,我就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你。”赵正头也不回道。
“过几天说跟现在说还不都一样。”
“先别说我了,你自己是怎么被关到这里面的?”赵正不愿说自己的事情,倒是对这名囚犯颇感好奇。
“我是被人冤枉的。”
“犯人都喜欢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我是真被冤枉的,反正我现在都被关起来了,又何苦去骗你?”囚犯一个人被关在此地,颇感寂寞,现在多了个同伴,勾起了聊天的兴致。他直起了身,问道,“你想不想听我的冤情?”
“说说也无妨。”赵正答应道。
囚犯清了清嗓子,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蒙冤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原来他在三年前是本地周员外的家丁,在一次干活的过程中,露出了脖子上佩戴的家传玉佩,他自己虽然很穷,但那块玉佩的却价值不菲。周员外恰巧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玉佩,起了贪婪歹念,将他叫到了房间里,用武力把他脖子上的玉佩抢走了,只给了一些碎银说是补偿。
他当然不肯将家传玉佩让给别人,便一纸诉状将周员外告上了衙门,想要让苗县令主持公道,帮他讨回家传玉佩。只可惜官商勾结,民不如狗,苗县令在暗中收了周员外的贿赂,不仅没有秉公办案,还冤枉好人,反而说他偷了周员外家的宝贝,将他打入了大牢,这一关就是三年整。
这个周员外也就是那个周晨。上次赵正跟李珍珍设计从三位员外手中勒索了一万两银子,周晨便是三位员外之一,此人在七宝县里是有些势力的。
听完囚犯的讲述,赵正信了大半,因为囚犯实在是没有理由骗他,而且凭周员外跟苗县令两人的为人,也确实能做出这样丧良心的事情来。
自古以来,官僚贪赃枉法,最常见的手段有三个,一是贪污公款,蚕食国库;二是买官卖官,败坏朝纲;三是收受贿赂,颠倒黑白。
赵正以前是个老百姓,现在还是个老百姓,心里最讨厌这类贪官,一听到这种事情,就跟咽了苍蝇似的恶心。只可惜他现在实力不济,插不上手,如果他是五重天以上的武人的话,现在就一掌把墙壁拍碎了,将这冤犯救出,然后连夜找那周员外跟苗县令算账,替天主持公道。那该是何等的快哉,也不枉学了一身武艺。
只可惜现实无奈,连他自己都得受这委屈,更遑论去救别人了。
囚犯已经被冤枉了三年,早就接受了现实,说完这些话之后,长吁短叹几声,倒也没有指天怨地。他接着又问起了赵正的事情。
赵正听了囚犯的故事,免不了也得说自己的故事,张嘴就要交代。可就在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了许多脚步声。
几名捕快走了过来,打开了牢房,招呼赵正出去受审。
赵正心头一跳,暗道:“看来苗县令这个贪官已经来到了衙门。”他在几名捕快的看押下走出了牢房,到了一间干净的审讯室。
这屋里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油灯跟亮光闪闪的一命剑。一名生着ㄟ字眉,身穿公服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隔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