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凉薄寡恩,对得起你们;你们若是辜恩负义,朕有仁心善心,也有狠心辣手。
老魏抱着人参盒子,千恩万谢地告退而去。
皇帝坐在御椅内,沉思良久,命宫人前去传旨,嘉奖寿宁侯、武靖侯等勋贵。原因很简单,这几家都有子弟在军中效力,在平辽大战中立有军功。
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老百姓也有句俗话:“富不过三代!”
本来这一规律讲的是人间富贵贫贱的更替潜规则,殊不知这一规律也成了中国王朝更迭的咒语。
当然,皇帝不纠结是不是第五代肯定会衰亡。他关注的是大明数百年,那些因祖上功劳而能饱食终日、奢侈享受的废物们,不应该再白白地养活他们了。
朱纯臣就是开始,而寿宁侯、武靖侯等见事还比较明白,有子弟为朝廷出力,皇帝还能再容忍几时。
还有世镇云南的沐家,以及云南官场。奢安之乱平定后,大军入滇之,也该是整肃的时候了。
希望朕的一严罚一嘉奖,能让那些勋贵明白过来。
皇帝自失地苦笑一声,觉得也不能太过奢望。
主要是根源难除,中国的传统使然。挣下好大的家业,自然想让儿孙少些艰苦,多些享受。
然后,创业、守成、挥霍、败落、灭亡,一代不如一代,最后就是废物。这就是富不过三代或五代的周期律,和中国的传统和社会有着密切的关系。
朱由校知道,这是很难改变的。但他要做出努力,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海商集团的对外浸透拓展疆土,他给予了鼓励,甚至不惜以爵位作为奖赏。
同样,他对自己的后代,也要给予历练,不能让他们坐享其成,变成无能的废物。
想是这么想,可皇帝并没有太大的信心。谁不想要有出息的儿女,可又有多少人如愿?
好吧,多生几个,选择优秀者吧!皇帝轻抚额头,觉得自己还应该更加努力耕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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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战事结束,朝廷正式宣布成功平辽。消息象长了翅膀,在官府的全力宣传下,传遍了大江南北。
民心振奋,朝廷威权更盛。无疑,这给奢安之乱的平定,打了一针兴奋剂。
西南本来就是民情复杂、土司众多,奢安之乱拖延十数年,一是水西地形复杂,二是有土司暗中相助叛贼。
叛乱初起时,“四十八支及他部目把安邦俊、陈其愚等,蜂起相应”,贵州、云南、四川乃至播州残余的土司势力纷纷相应。
以至于朱燮元在奏疏中说:“乌蒙、芒部与安效良、奢崇明为安酋所饵,合四省之土司以抗我,我独以孤军撑持于危难中”。
当然,明军的战力也是一个问题。内陆地区的部队,与边军相比,还是差着一大截。
但在皇帝的亲自指导过问下,平叛的部队在军官配置、武器装备上都有了极大的提升。在边打边训的过程中,战斗力也稳步提升。
特别是在皇帝拿出金花银支应战事的情况下,长期围困封锁得以顺利地执行。
这和平辽的策略相差不多,把战争转换成拼人力、物资的消耗战。不管是建奴,还是奢安叛贼,都不可能耗得过兴利除弊、重新振作的大明帝国。
而皇帝表现出来的决心,更令明帮暗助奢安叛贼的土司感到凛然畏惧。
参与叛乱的土司们的目的并不是要灭亡明朝,而是要通过战争给明朝带来的打击,谋求自己独立的地位。
或者是逼迫明朝坐到谈判桌上,增加自己的筹码,以免重蹈播州杨氏的覆辙。
没错,之前播州土司杨万龙叛乱被镇压后,明朝直接采取了改土归流政策,直接把播州拆解,并入朝廷直接控制的省份。
看到播州杨氏的结局,众土司难免兔死狐悲。都是世代统治的世袭制,谁愿意放弃自己土皇帝的权力?
但皇帝对奢安叛首绝不宽恕,绝不招降,一股子不灭叛贼不罢休的劲头儿,着实给了助叛附逆的土司们当头一棒。
随着奢安叛军的几次进攻都失利,丧失了打破明军围困封锁的希望,那些土司们的心思也随之而改变。
显然,逼迫朝廷招降,或是坐下来谈条件,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不用担心将来的改土归流了,明朝平叛成功,严厉惩罚马上就要降临头上。
况且,皇帝对叛乱首领奢崇明、安邦彥是绝不饶恕,对四川的永宁宣慰司、贵州的水西宣慰司是志在必灭,却一直没说要把与叛军有牵连的土司全部消灭。
皇帝也很清楚,改土归流虽然是大势所趋,但在国力未全部恢复之前,强行推行改土归流却是得不偿失的政策。
皇帝对人的心理也琢磨得相当到位,所谓“树倒猢狲散”,只要奢安叛贼露出败势,不仅是那些助叛附逆的土司,就是奢安叛贼的内部,也会不断有土目弃暗投明,以保全性命和财产。
事实也正如皇帝所料,水西之外的叛贼逐步剿灭,明军占领河流要地,数次击退奢安叛军的反攻,形势逐渐扭转,叛降过来的土司也是越来越多。
等到明军开始割取水西土地屯田久驻,朝廷下诏以屯田赏赐有功将士作为世袭产业,连叛军也惶惶不可终日,自知难敌。
即便如此,安位数次派人请降,都被傅宗龙拒绝。条件只有一个,无条件投降,听候朝廷处置。
谁都知道朝廷已经下了决心,水西与播州一样,不会再设土官。传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