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算是看清楚了,对于富豪地主商贾的倒霉,没几个人会为其鸣冤叫屈。幸灾乐祸者,或是痛骂怨恨者,却是最多。
当然,大明多的是平头百姓,对于被国法惩治的贪官士绅都是拍手叫好。不管是不是仇富心理,朱由校也会让他们感受到实际上获得的好处。
既然八大家是山西的,索性今年的免赋税的省份除了河南,把山西也加上。
明年就是北直隶和山东,朱由校算计着有这一年的减免,老百姓总会多些家底,多些抵御大灾患的积蓄。
“万岁,新晋监察御史刘理顺在外候见。”宫人入内禀报,打断了皇帝的思路。
“宣!”皇帝没有多少犹豫,在御椅中坐正了身体。
刘理顺乃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先任县令,后任知府,升迁可谓迅速。
原因很简单,对于皇帝的旨意执行彻底,不管你是士绅还是地主,不管你是生员还是富商。而且,不收贿赂,铁面无情。
此番被皇帝点名入京,不仅是他,还有数名在地方上表现甚好的官员,其中就有他的同年,进入督察院,成为拥有大权的监察御史。
因为刘理顺是河南人,皇帝不仅不让他回辟,还特意要派他回河南监察地方官员,落实好减免赋税的工作。这样的安排,对刘理顺来说,是信任,也是考验。
“微臣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刘理顺进到殿内,便跪倒叩拜。
朱由校抬了抬手,温言道:“刘卿平身。”
“谢万岁。”刘理顺起身躬立,静候圣谕。
其实这次召见陛辞可有可无。但他相信经过这次耳提面命,绝大多数官员会感受到他的期盼,也就是所谓的“皇恩浩荡”,而忠心办差。
而且,凭刘理顺的品德和能力,以及师事袁可立,皇帝认为也当得此恩遇。要是论起来,还有师兄弟之谊呢!
“听闻刘卿少年时家贫,欲赴京应考,莫奈无路费,于是在一富翁家中任教,赚取路费……”
朱由校并没有马上叮嘱交代,而是微笑着说了段故事,连他不知真假。
刘理顺在员外家教其儿子读书,夜间自修学习,准备会考。员外见刘理顺博学多才,教学有方,故此甚是器重。
于是,特地选了一名聪明伶俐的侍女,照顾刘理顺的饮食起居,晚上共宿一房。用意很明显了吧,侍寢哪,白睡的。
可过了三年苦读,刘理顺辞别员外,赴京考试时,却请员外替侍女选配一位好丈夫。员外甚为不解,以为刘理顺有意抛弃她。
经过刘理顺的解释,员外才知道他是坐怀不乱,三年也未侍女有过私情。共宿一房,还不是一天两天,按后世的评论,刘理顺真是“qín_shòu不如”啊!
反正,朱由校是自认做不到。别说三年,就是三天,面对着青春年华、不睡白不睡的女子,他也把持不住啊!
所以,他是皇帝,刘理顺就是大臣,还是理学大师,正人君子,是留名青史,被追谥“文正”的历史名人。
刘理顺听完故事,甚是惊疑,忙躬身道:“启奏万岁,此乃谣传,微臣绝无此事。”
哦?!朱由校眨巴眨巴眼睛,不由得嘿然一笑,摆手道:“谣传就谣传高尚,乃千古少有的正人君子,也就不用追究了。”
说完,朱由校的脸色肃正起来,说道:“大灾患将临,这可不是谣传,更不是虚诓之语。北方数省,以陕西、河南为最烈,此番派刘卿巡察,也正为此。”
《大明论坛》上登载的大灾患消息,刘理顺自是知道。本来他也没太当回事,可看皇帝和朝廷的政策和行动,却是极为重视。
“户部直属粮食储备库,减免百姓赋税粮食,种植高产作物,兴建水利设施等等,皆是抵御大灾害的措施。”皇帝继续正色说道:“爱卿巡察的重点也在此,让百姓得到喘息,积攒点家底;地方的储备多一些,以备赈济……”
刘理顺躬身静听,更加感觉到了皇帝对此的重视。诸般举措安排得紧凑,在辽东和西南战事未息的情况下,太不容易了。
“刘卿在地方上历练过,当知其中弊端。”朱由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声说道:“非是朝廷政策不好,而是执行得偏差,导致善政不惠民,或是被官绅转嫁,倒成了苛民之政。”
皇帝停顿下来,目光投注到刘理顺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刘理顺得到宫人的示意,赶忙拱手道:“万岁见微知著,目光如炬,所言正是弊政之要。微臣任县令、知府时,便对此深有所感,并严厉处置,却还不能根绝。”
“要钱不要命,什么时候都是有的。”皇帝冷笑一声,说道:“平常道貌岸然,涉及到利益,便锱铢必较,不要颜面了。对这些人,刘卿见得多了,朕也不用再教你如何做。”
伸出一根手指,皇帝郑重地强调道:“刘卿只要记住一点,朝廷所颁政策的目的,是使平头百姓得到优惠,而不是那些有田有财的士绅地主。”
“微臣明白。”刘理顺慨声答道:“微臣是河南人,出身寒微,知百姓之若,知万岁之忧,必竭忠办事,不敢辜负圣恩。”
朱由校点了点头,现出欣慰之色。没错,刘理顺出身寒微,这也是得到皇帝青睐的一个原因。
“秋收之后,北方各地督抚将进京述职,朕对于整体性的抗灾救灾还有布置。”朱由校说道:“刘卿且去河南监督减免赋税的实施情况,办好差使,朕还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