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症于心不于身,瑞王殿下还是安心养病为佳。唇色发绀这种症状,如今四月的天气里,并不该是受凉所致,那便是殿下心有顽疾,若不好好医治——”
尔棉颇黎不领情,后话没说完,但他直言赵澄心脏有病,整个太极殿谁听不出来。
不好好医治将来就去死吧。
赵盈差点儿没笑出声。
唐苏合思根本就没站回殿中去,挨着她站着,似乎是察觉到她肩头微抖的那一下,侧目看了两眼,也没说话。
赵澄闹了个没脸,还不好发作:“颇黎王子懂医术?”
尔棉颇黎却摇头:“是巫术。”
柔然通巫,巫术可治病救人,也能施巫害人性命,这种东西大齐境内是严禁的,以为邪祟。
赵澄霎时闭了嘴,讪笑了两声,退回了原处去。
赵澈冷眼看着,心下只道这远道而来的柔然王子并不是个好相与的,面上看来温润如雅,实则一副硬骨头,相当不好啃。
他不说话,尔棉颇黎却注意到了他:“那位也是大齐皇帝陛下的儿子吗?”
昭宁帝顺着他目光落下之处望去,赵澈始终掖着手乖巧的站在位次上,淡然处之,未见半分情绪起伏。
不似赵澄那样殷勤切切,也不至于过分寡淡,进退有度,分寸拿捏的极好。
合时宜,相当合时宜。
赵盈眯了眯眼。
昭宁帝已经笑着开口:“那是朕的第三子,惠王赵澈,永嘉的亲弟弟。”
·
为使团接风的宫宴设在晚上,此刻时辰尚早,昭宁帝便让赵承衍与礼部一道,送使团入驿馆先歇上一日。
尔棉颇黎又谢过恩,唐苏合思也学着他的模样终于拜了礼。
等众人退出太极殿,唐苏合思却已经又缠到赵盈身边去。
尔棉颇黎颇为头疼:“唐苏……”
“阿哥!”
他立时改了口:“娇娇,咱们要回驿馆收拾行李,要住好久的,你不要缠着永嘉公主。”
赵盈从来不是个自来熟的女孩儿,但唐苏合思是。
她非但缠上来,一听尔棉颇黎这话,当场挽上了赵盈左臂:“那么多仆人是做什么的呢?他们去收拾就好了,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阿哥替我看着点,我才不回去。”
赵盈试着想把她的手给拨开,但又不好表现的太过疏离,头皮一麻:“公主一路舟车劳顿的确辛苦了,不妨先回驿馆休息上一日,等明日公主再来寻我?”
唐苏合思红唇一撇:“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呢?”
赵盈只是适应不了她的热情似火。
再想到徐冽,她对柔然这个和亲使团就真提不起任何兴趣。
她摇头说没有:“公主生的好看,没有人会不喜欢公主。”
唐苏合思今年十七岁了,但真是……头脑简单。
她听赵盈这样说,果然放开了手,往尔棉颇黎身边迈步过去:“你住在哪里呢?我明日要到哪里去寻你呢?”
这个问题……
她住在司隶院后宅院里,平素往来见客不觉得不方便是因为都是朝中之人,他们也晓得规矩和分寸,绝不会有人敢擅自闯到司隶院府衙去,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但这个唐苏合思,显然不是那种有分寸的人。
她若临时要府衙的巡查和那些小校尉们严加把守,不许后宅院人擅入府衙,又显得跟防贼似的。
燕王府也不成,赵承衍看见这个过分活泼的柔然公主估计想骂人吧?
赵盈下意识抚了下袖口:“我近来住在吏部尚书府,公主可以到尚书府去寻我。”
唐苏合思不知她与宋家关系,对中原文化的了解也没有尔棉颇黎那样深,她流利的汉语虽然是尔棉颇黎从小教的,但有些意思到底没那么明白。
听说赵盈住在吏部尚书府,她呀了声:“你是吏部尚书家的媳妇吗?”
正巧宋怀雍和薛闲亭缓步寻来,听见这一声,皆变了脸。
赵盈也差点儿叫口水呛到:“吏部尚书是我舅舅,公主想多了。”
正好宋薛二人过来,赵盈眼角余光瞧见,朝左手边一指:“这是我表哥,吏部尚书府的嫡长子。”
可尔棉颇黎的目光却投向了薛闲亭。
至于如何介绍,赵盈懒得开口,薛闲亭无奈叹了一声,自己介绍起自己来。
眼下也都是些场面上的客气,尔棉颇黎只是觉得这位永嘉公主的确尊贵。
她母妃听说是大齐皇帝后宫里唯一的贵嫔,至今都只有她一个,亲舅舅位高权重,表哥又是朝廷新贵,连青梅竹马都是侯府世子。
她能立于金殿听政……唐苏合思不了解,他是了解的。
中原人讲牝鸡司晨,这位大公主没有点雷霆手腕,恐怕是站不住脚。
尔棉颇黎面上虽然笑着,心里却不免担忧起来,上前去拉了唐苏合思一把:“走吧娇娇,燕王殿下和礼部的大人们还等着呢。”
等告过礼,兄妹二人渐次走远,赵盈才摇着头松了口气。
宋怀雍和薛闲亭二人步上前来:“这柔然公主是真喜欢你啊。”
“倒也未必。”
赵盈眯着眼,想着尔棉颇黎最后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此刻二人背影再看不见,她浅笑了声。
薛闲亭低头看她:“这位公主年纪虽长你一些,心思看来却单纯得很,不至于吧?”
“她心思单纯,尔棉颇黎呢?”赵盈翻了个白眼,背着手往宫门方向走,“赵澄和赵澈他们兄妹于金殿上做出一概不识的姿态,怎么唐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