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图蓦然回头,发现蓝可蔓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那幢熟悉的小脸一如往常那样俏丽,那双一开一合的嘴唇甚至比往日更加柔嫩,粉红似一朵盛放的桃花。
思图呆呆的看着蓝可蔓,一束耀眼的日光从高悬的侧壁小窗透了进来,恰好照在蓝可蔓的脸上,瞬间让思图无法张开那双温柔和暖的双眼。
思图心头突突之跳,千言万语在喉头,却不知如何开口,那如桃花一样的艳红的脸颊竟像一把刀,生生的扎入了思图的肺腑之间,继而狠狠的剜开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这样娇俏微羞的蔓儿,可是一次也没有在思图面前显露过。
思图微微的阖上了颤抖的双眸,伸开紧攥的手掌,指尖颤抖,透过浓密的抖动着睫毛,不受控制的抚向了蓝可蔓的脸颊:
“蔓儿妹妹。”
一声叹息,思图张开双眼抬头仰望的看着蓝可蔓,那眸中有一瞬间倒影出了那太阳光绚烂的火红光耀,慢慢的,那双眼,浮起了一层恍惚神伤,最后竟然有了一丝丝微微的揾怒。
如鲠在喉,思图微微眼眶酸痛的看着蓝可蔓,水光蓦然朦胧起来,却在看到蓝可蔓正牵着自己的手掌的时候,猛地复又抬手看向她,刹那,满眼繁星,华彩流转。
白皙纤长,骨节分明,思图的手掌总是甚是温暖,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和煦,但是眉宇间却有解不开的哀愁和悔恨,就好像一阵忧伤的春风,错过了花期。
“可蔓妹妹,我带你去进食午膳,你站着别动,等我就好。”
思图不动声色的将另一只手掌上攥出的血迹缓缓的抹在了衣服的衣襟一角上,那抹晕染的艳红,似桃花落地般凄凉,就恐一阵无情雨落,扫静了那抹痕迹。
继而,思图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仍旧温柔款款的牵着蓝可蔓的细腕向餐堂走去,与以往不同的是,走过那青石拱桥,行至一弯浅水的园子旁边时候,思图悄无声息装作无意却又自然的将虚虚的握着那浩腕宽阔手掌松了松,继而向前移动了些许,然后蓬勃的抓住了那浩腕之末的那个细柔的小手,紧紧攥住那个掌心细指,再也不愿放开。
蓝可蔓也是楞了一下,本想立时抽出自己的手掌,可是抬眼看到,思图眼眸里那浓的化不开悲伤,终是没有继续接下来的动作,就这么乖巧的一任思图紧紧的攥着自己的细指柔夷,前往了餐堂。
不出所料的,还没有进入餐堂大门,蓝可蔓一眼就看到凌星月正斜依在靠窗靠松的一个位子上,眼光灼灼的看向自己这边,那目光里似乎有火焰正在猎猎的灼烧自己。
蓝可蔓下意识的想把手掌抽出,可是思图却当做不知道一样,死死的攥着不放,就这么一直紧紧的拉着走到了思家学院餐堂。
继而,思图又攥着蓝可蔓的柔指去了分放食物的地方,吩咐了特意做好的孜然羊肉,全然不顾,满满一餐堂的学子们诧异的目光。
思图拉着蓝可蔓坐了另一张也是靠窗的桌子,强硬着把蓝可蔓半是勉强、半是自然的硬逼进靠窗的那个位子,自己挑了紧挨着蓝可蔓的外面的座位坐了,方松开蓝可蔓的手,开始帮蓝可蔓撕扯那盘子里的羊肉。
可是今日的思图,手上却一时有力,一时无力,那盘已然烤的酥烂的羊肉,思图愣是用指尖撕扯了几次,竟然都没有死开,最后那指尖还莫名的颤抖起来。
蓝可蔓虽然不知为何,但是聪慧如她,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思图今日与以往的不同,刚才快要下课的时候,蓝可蔓还没有收拾完书具,她正在盼着凌星月邀请自己一块去进食午膳,可能这就是恋爱中的小女儿心态,恨不能多一刻再多一刻的在一起腻乎着,相伴着。
可是奇怪的是,凌星月却站起身来说:
“蓝小姐,你快去看看你思图哥哥吧,他似乎在等着你。”
说完就离开了,甚至没有等自己一下,蓝可蔓虽然疑惑,但是一想到以前每次都是和思图哥哥一起进食午膳,自己一旦有了心爱之人,就抛弃一直那么关爱自己的思图哥哥,是不太说得过去呢,人家都说,“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到自己这,反而成了:
“花喜鹊,尾巴长,有了相公忘了哥!”
想到这里,刚想“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突然又想到,自己真是不知羞臊,竟然就已经想到了“相公”这个词,赶忙掩饰的敛了碧波漾漾的春水目,红透着那张艳似桃花盛放的脸颊,欢快的去找自己的思图哥哥了。
蓝可蔓有些疑惑的看着思图,脑子里转了好大一圈,还是不明白这思图哥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脸上的忧伤如此满溢,似乎再低头一下,那忧伤就要破眸而出,浇透了自己的衣裙。
“思图哥哥,我不吃那个羊肉了,你莫要再帮我撕扯了,你的手掌似乎受伤了,一会儿油浸着了,再疼起来可不好了。”
蓝可蔓终于发现思图远离自己的那只手掌,因着刚好正对着自己,正在丝丝的渗着血迹,那伤痕似乎很深,可是思图却似没有察觉一样,仍然努力的帮自己整理着那羊肉。
等思图把那羊肉彻底撕扯碎裂,又用一小块一小块的软饼抱起来,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了蓝可蔓面前的翠玉瓷碟里,思图方叫了个小厮过来,给自己送了几块热帕子来,不甚在意的连着那血迹都一并擦拭干净,继而将那帕子仍在了桌子一角,帕子上殷虹的血迹,甚是让蓝可蔓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