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人没有动。从她看到自己,一步也没有再挪动。
她的头埋得低低的,一如他回国后,首次与她相遇的场景。
他真的很害怕,她又会像那次一样,摆着陌生疏离的态度,从他身边离去。
太久了,他已经失去她太久了。时间太磨人,他根本无法排解失去她的痛苦。分秒的跳动,只会无时无刻记录着,他爱她入髓,思她如狂。
如果早知后来的结果,他一开始就不应该逃避。
即使他犯下那种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也应该坦诚告诉她,乞求她的原谅。
他不应该因为害怕她会厌他、弃他,不告而别。他更不应该害怕看见她厌恶的眼神,窝囊地在国外躲了十年。
害怕的结果,是更渴望。
时间比她的怨恨更会惩罚人。
“悠悠,恭喜你演讲成功。”窦楠说话的声音很轻,在观众席仍然嘈杂的情况,他的音量过于低。
原本,他可以轻易拥抱她,给她最诚挚的祝福。可是现在,距离过近都需小心试探。
余卿卿身后,是哄闹纷杂睁着看好戏的人潮。而身前,是那个让她用了整个青春爱过的男人。
她不知道她应当前进,还是后退。
明明之前已经下定决心放过彼此,从此两清。但真见到这个男人,一如从前那般温柔地望着她,她所坚持的,全乱了。
他有一双情人眼,任谁都逃不出他眼中腻人的柔情。只要他那样看着你,你就会觉得,他一定深爱着你。
她曾经沉溺于那双世间无二的眼眸中不可自拔,等清醒时,已过十五载。
她花了十年时间去消磨他留下的刻骨痕迹,可流淌在血液里的,是他十五年如一日地对她的呵护与珍视。
她丢不开,也抹不掉。
她应该逃开的。她没有办法破解他的温柔魔咒。只要一想到他让人眷恋的深情,她还会对他投降。
她答应过自己,不再爱他了,她该逃的。
可脚下似是灌铅,沉得寸步难行。
耳旁忽而响起了梅婶的声音,她说是因为萧家陷害……那么会否,都不是他的错呢……
“悠悠…悠悠……悠悠。”在余卿卿眼前挥了挥手,窦楠有些着急地唤着她的乳名。
因为余卿卿低着头迟迟未开口,过了许久突然抬头看着他,目光涣散恍若神游,这让他很担心。
“嗯?什么?”精力不集中只是听到别人喊自己,本能地回应。可实现定焦的那一刻,余卿卿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是不是饿了?你以前说饿了会精力不集中。”自然地往余卿卿走近,窦楠很想抬头探探她的额头,可终是忍住了。“已经八点一刻了,还没吃晚餐吧?”
熟稔而亲昵的口吻,就像他俩从未分开过。他对她始终如一的了解,从始至终的体贴。
但余卿卿竟然有点不习惯,他们两人原本习以为常的相处模式。
余卿卿摇摇头,往旁边移了一步,错开与窦楠的站位。
窦楠似乎看出了余卿卿的怯意,没有阻止,只是将满怀的花束送到了余卿卿的手里。
“你最喜欢的茉莉。”
看着那洁白小巧的花朵,花蕊的淡黄色几乎在聚光灯下不变其真色。那可爱的小花,仿佛正在对她盈盈而笑。
那从前代表他对自己透彻的了解,和忠贞的爱。
余卿卿愁眉纠结,脸色有些泛白。但在聚光灯下,辨得并不真切。
她不好推拒,也撤不开手。只好木愣愣地接过鲜花。
可接过花的瞬间,她的眼前忽然由手捧的茉莉,变成满屋的茉莉,和茉莉通道中,最深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