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余卿卿知道,宁溪坤受昨天下午发生的事的影响,整个人都有些萎靡。
虽然还是开朗活泼,但余卿卿总觉得他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精神了。
昨天下午,宁家家主宁溪坤的父亲宁翰新,带着逃亡的梁院长突然出现。要将宁溪坤带走,送回加拿大。
从梁院长那里了解整个事情经过的宁翰新,哪里还不知道阎王的意思。
为了一个女人,对宁家说下手就下手,宁翰新要还不识时务,可能他这条老命就要赔在里头了。更何况他家唯一一根独苗,宁溪坤。
但问题的关键。
溪坤是以芳草看护的身份接近那个女人的,现在如果暴露他宁家少爷的身份,强行带走。肯定会在溪坤心里留下很大的创伤。
因为他看得出来,溪坤很喜欢那个女人,像是动了真感情。
自己的宝贝儿子自己最清楚,认定的事就不知悔改,说什么都不可能听。
可那尊阎罗就在一旁盯着他,让宁翰新根本不可能做其他小动作。他的宝贝儿子还在里面,他冒不起这个险。
宁溪坤是他四十岁与恩爱的原配夫人才有的老来子,为了这个孩子,起初花的时间金钱精力已经太多。更何况宁溪坤降生以后,那是金银从不短缺,活活把宁溪坤供成了小皇帝。
虽然儿子执拗倔强了些,好在他也并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并没有给家里惹什么大麻烦。
只是没想到,大麻烦一来,就如此难以收场。
宁溪坤坚决不同意回加拿大,锁在房间里抱着余卿卿死活不出去。
余卿卿当然也不希望宁溪坤走。可是少年现在的年纪,正是学习的黄金时期,他会有更美好的未来,她不能那么自私。
但是一想宁溪坤会离开自己,余卿卿难以控制的所有暴躁情绪都涌了出来。
她不管宁溪坤是谁,谁都不能从她身边将他带走!
房间外的人只能听见余卿卿声嘶力竭的吼叫,根本没有谈判的可能。
余国然和魏陶又气又急,拦在门口不让一群准备冲上来的人破门。
“溪坤是我们签了看护合同的,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他是谁。这件事你们应该找疗养院处理,请你们出去!你们已经吓到我的朋友了!”
“你们疗养院简直太过分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伤害我女儿。你们这是侵私行为,请你们出去!否则我将采取法律手段维权。”
严骢站在剑拔弩张的两方中间,从没觉得这么挣扎。
踢走宁溪坤这个威胁,势在必行。可会影响到余卿卿的情绪和病情,他又不敢冒险。
耳边是女人喉咙沙哑的吼声,从她的声音可以听出来,她已经喊破了嗓子。这让严骢心疼不已。
不敢再犹豫,最终只得无奈妥协,看向了一旁的熊医师。
熊医师缩在角落充当空气,严骢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才战战兢兢往前站了一步。
“我说过了,她的病情才好转,没有足够稳定。你们不能这样刺激她,否则后果会比之前更严重。”
熊医师:我是一块砖,让我去哪儿我就往哪儿搬。墙头草算什么!
主治医师的意思就是严骢的意思。宁翰新懂得两人眼神交汇实传递的讯息。
宁翰新毕竟在商场杀伐了近四十年,可谓摸通了人情中的七窍六门。
看似无情的人也并非无情,只是他或许更为专情。所以除了他专注的某一个,其他芸芸众生在他眼中,不过尘埃。
宁翰新将严骢的一系列行为看得透彻,却也并没有说什么。
现在溪坤只要得到那个女人的信任和需求,溪坤就是最安全的。
并且,还远不止于此。
商战中的较量,永远不可冒进。先以退为进,等待时机。
商业帝王,或许也不是那么不容易搬到。
宁翰新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来,浩浩荡荡地走。最后只给宁溪坤的手机留了一条简讯。
外面的动静消失,里面的两个人是感受得到的,而且门口也只有魏陶关切和安抚的声音,让他们别怕,人都走了。
余卿卿眼泪止不住疯狂涌出,即便宁溪坤抱着自己一直在安抚,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抱紧男孩子的手,控制不住自己的吼叫,控制不住奔腾的情绪和眼泪。
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整个世界都在以压垮她取乐。所以他们要把她唯一的色彩也抽走。
恐惧,成了余卿卿面临灾难的主导。
她无法用理智去思考更有效的方式和错失。不再像工作中谈判中那么精于策划思索,得出最佳方案,再乘胜追击。
她只能用受刺激后最原始的方式,像只野兽,怒吼着咆哮着,将那些入侵她领域,要夺走她宝贝的人驱逐。
她不知道,原来她也是这么软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