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里,金灿灿的光洒在覆盖有叶片围墙上,落下漂亮的光影。
随着金乌逐渐西沉,天际渐渐由橘红色转变为暗淡的昏色,由淡淡的红色转变为灰蓝色。
高高的围墙里,几个小丫头在一片葱翠的繁茂绿叶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这姑娘看着也挺好看的,怎么脑子就缺根筋呢?”
“是呢是呢,明明看着机灵的,谁知道呢……”
“我家少爷虽说长得不是那么的,但是,咳,也挺好看的。”
“只是外界传闻不好罢了。”
“是呢是呢。”
“这么傻的姑娘,娶来做媳妇是不是不大好?”
“……”
一番叽叽喳喳后,很快的,卧房里出来了一位四五十岁的嬷嬷,面上有着些许的法令纹,看着有些凶。
“吵什么呢?都没事可做了吗?假山和河边的杂草长得太高了,你们去拔拔草吧!”
“……是。”
几个小丫头被训斥的面红耳赤的,听到要拔草,又有些不情愿的模样。
磨磨蹭蹭地走出院子,待最后一角衣裙拂过院门,嬷嬷这才带着丝担忧的表情,走回了屋里。
点了一盏蜡烛的屋里,门窗紧闭,灯火幽魅。
弥漫的药香有些呛人,角落里大床上,湖蓝色的床被下,鼓起一团来。
床边,一位美貌妇人坐着,头发披散着,面目灰败,眼角悬着一滴半阖的眼泪,眼中血丝满布。
“可教训了?”
美貌妇人声音嘶哑地道。尽管语调不对,声音依旧带着些温婉平静。
“是。”嬷嬷垂了垂脑袋,恭顺道。
“下去吧。”
美貌妇人语气冷淡,眼睛闭了闭。
仔细听,可以听到声音里的绝望和悲痛。
嬷嬷微抬了抬眼帘,看着夫人自始至终背对着的身影,心下也是悲痛难忍,嘴唇微微地抖动起来。
一向稳稳抓着府上掌事大权的手,也不禁颤抖了两下。随即,又被狠狠地握在了手心。
“夫人,节哀。”嘴唇嗫嚅了两下,嬷嬷颤着声音道。
“住口!”妇人厉声呵斥。
“夫人。”嬷嬷沉痛地唤了一声,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
“好了,你先下去吧。”
妇人压抑了一下胸中的悲痛,沉声道。
“是。”
嬷嬷深深地看了妇人的背影一眼,后退着出了房间。
“谦之,宝宝。”
妇人看着床上躺着,似乎只是安稳沉睡的青年,悲伤地道。
青年是在一个时辰前没的,而在场的,只有那个传闻被“强抢”的王姑娘。
想及此,妇人便忍不住咬了咬牙。
青年,是那传闻中的恶霸。
青年名尹衡,字谦之,是妇人唯一的孩子,也是尹家这一支唯一的独苗苗。
原本也是芝兰玉树的孩子,只是十岁一场大病,变得痴傻起来。
平常所见的痴傻之人,主要表现在傻上。而尹衡的痴傻,主要表现在痴上。喜欢院中的一块玉石,那是幼时父亲所赠,被尹衡一直好好保存着,不让人碰。
喜欢王小花,便死命要把人带回家里,娶来做媳妇好好珍惜。
可惜,不等真的把人接回来,却是人没了。
妇人眼睛死死地盯着虽然失去了气息,但依然面色红润的儿子,面上忽然有些许的不甘和痛恨闪过。
都是那个扫把星,都是那个坏姑娘!一定是她,一定是王小花做了什么事情,才逼得谦之没了性命。
抱着极大的恨意,妇人站起身。
猩红的裙摆在身后蔓延铺展,迤逦地往屋外拖去。
谦之,等着娘亲,娘亲很快替你报仇。
忽然,一丝雨滴落了下来,却是晴日里的一场小雨。
“娘亲,娘亲,不好了!”
这边,应夭夭刚刚看了话本子躺下来,那边,小相思便叽叽喳喳地喊了起来。
春天容易犯困,虽然中午已经睡了一会儿,应夭夭还是有些困。
“……”
抚着额头慢慢地坐起来,应夭夭闭着眼睛慢慢地醒着神。
待小相思冲进来,应夭夭刚好睁开黑沉沉的眼睛。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因为主人的不愉,显得有些冰冷起来。
“娘亲。”小相思的声音小了些,带着些后劲不足的感觉。
“何事?”
“我们要赶快出发,那坏家伙的娘亲要去害王小花。晚了,就来不及了。”小相思有些着急地道。
“哦。”
应夭夭点了点头,披着衣服下来。
所以,是要去吗?小相思有些疑惑。
“娘亲,娘亲,我给你穿衣服,不不,我给你梳头发。”
毕竟事情是自己的失误造成的,小相思不禁紧张地凑到应夭夭面前,殷勤地道。
应夭夭坐下来的动作顿了顿,看向小相思。
小家伙三四岁的样子,想必之前又整个身子挂在应夭夭身上。
但是,哪怕是应夭夭坐下来,小相思也只到应夭夭腰部的位置。
“为我梳妆?”应夭夭冷声问道。
“够得着吗?”
“……娘亲。”小相思对了对手指,眼泪汪汪地看向应夭夭。
“我们赶快出发吧。”
“如你所愿。”
无奈地点了点小家伙的脑袋,应夭夭手指微动,绿色光点如闪烁的流萤般飞舞。
须臾,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原地消失不见。
窗外风声雨声依旧,暖洋洋的太阳在半空挂着,在室内留下一片金色光影。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