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的人陆陆续续来了,玉妃今儿倒是来的早,浓妆艳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褂子,鬓边还插着一朵红花,像媒婆,像新娘,就是不像宫妃。
陈秀女扶着回雪起身,玉妃瞄了眼桌上干干净净的盘碟,冷笑着道:“我以为只有储秀宫饭量大,领的东西多,看来郁妃娘娘也好胃口。”
话里虽没有提及陈秀女,陈秀女的脸却“唰”的红了,她怕自己食量大的事被揭穿,所以别人只要提及此,她都会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
“相印殿吃什么,吃的多少,暂时不用玉妃你操心。”回雪冷冷的。
玉妃讨了个没趣,自顾自的去坐了,打量着相印殿上下,或是看看花瓶上的图案,或是看看帷帐上的刺绣,像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似的。
“我瞧着郁妃娘娘宫里在晒干花,这是做什么用呢?”岑梨澜问。
“不过是想装几个香袋挂在床头,反正这些花不摘,终会凋谢的。”回雪含笑道。
岑梨澜在相印殿,就如在她自己的永和宫一样,因跟回雪的关系好,所以并不拘束,或是喝茶,或是吃果子,听说要做香袋,便道:“那做好后给我两个吧,我还说呢,天冷了以后,屋子里潮,到时候烧了炭盆,内室都是炭味,弄两个香袋,倒是正好。”
回雪当然不会吝啬这两个香袋,当即点头答应,说是做好以后,必然给岑梨澜两个。
玉妃却阴阳怪气的道:“岑嫔娘娘如今怀着阿哥,用什么香袋呢,听说,这香味有上百种。有的可以闻,有的却闻不得,万一岑嫔娘娘得了香袋,失了阿哥,可如何给皇上交待呢。”
玉妃虽进宫不久,但宫里失阿哥的事她也知道,所以才借机讽刺了一回。
失阿哥的原因太多了,比如先帝时,就有一位妃嫔,因嫉恨一个宫女得皇上喜欢。那宫女又怀了身孕,她便想了个主意,在那宫女必经之路上。偷偷的让太监倒了些水,当时天冷,第二天早上,那些水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怀孕的宫女走到上面。直接摔倒,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更为高明的是,中午太阳出来,将那薄薄的冰晒化了,唯一的一点证据也没有了。
那宫女白白失了孩子。她一直以为,之所以滑倒,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直到这个妃嫔死后,才有奴婢将这事抖搂出来。
虽说为了谋害阿哥各有手段,但回雪送岑梨澜香袋,万不会害她,玉妃却从中挑拨。岑梨澜便也不示弱:“失不失阿哥,当然不是玉妃娘娘说了算。倒是玉妃娘娘,什么时候也得一个阿哥,到时候好好的保养着,也对的起你这一番细心了。”
这话明明白白的讽刺了玉妃的软肋,玉妃闹了个大红脸,又将目光移向陈秀女,陈秀女如今刚被宠幸,还一脸羞涩,坐在最下首的位置,因皇上没有封赏,如今她的称呼还是秀女。
陈秀女见玉妃望着自己,知道她又要挑自己的茬儿,自觉的裹了裹衣裳,将身子埋在椅子里。一双手紧张的像要出汗。
“陈秀女,虽说宫中人人喜欢闻香,但你身上的香味也太浓了吧,你瞧瞧,咱们隔了这么远,你身上的香气,还是熏的我头晕,选秀那天皇上不是说了吗?说你身上的香气太过浓郁,你也是伺候过皇上的人,怎么就不知道改一改?”
陈秀女被玉妃说的无言以对,众目睽睽之下,只得起身给玉妃福了一福:“玉妃娘娘说的是。”
“难道将身上涂的香些,便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了?”玉妃不依不饶,她虽在岑梨澜那里占不到什么便宜,但对付陈秀女这种新人,她有的是法子跟手段。
陈秀女不敢还嘴,身子缩的更小。
本来被皇上宠幸,已让几个妃嫔嫉妒了,如今玉妃讽刺陈秀女,陈秀女更不敢接话。她不过是个秀女,当下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回雪打断了玉妃的话:“陈秀女刚进宫,以后的路还长,玉妃又何必这么严苛,皇上喜欢不就好了,昨晚上陈秀女侍寝,皇上不也没说什么吗?”
玉妃答不上话了。想了想,见众人都瞅着自己,又不想失脸面,便顶了一句:“虽是这样说,到底宫里的妃嫔应当稳重些,这些味道涂在身上,闻着跟大街上卖艺女子一样,岂不是丢了我们的脸面?也丢了储秀宫秀女们的脸面。”
玉妃嘴上的卖艺女子,回雪明白,是指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与青楼女子最大的不同在于,她们或是抚琴,或是献舞,或是弹唱,以此谋生,但并不出卖身体,为了吸引客人,她们或是浓妆艳抹,或是衣袂翩翩,或是香气扑鼻,为的,不过是让自己于众不同。
陈秀女再怎么不济,也是皇上宠幸过的人,玉妃将她同卖艺女子放一起比较,实则是侮辱了她。
陈秀女低着头,像被雨打的向日葵。湿哒哒没了笑脸。
回雪抚着手上的护甲,若有所思的道:“陈秀女得蒙圣宠,来相印殿请安,本是礼数,玉妃倒说她丢了储秀宫的脸,我倒是想知道,陈秀女丢了谁的脸呢?丢了秦欢的脸?”
玉妃身子一震,很快掩盖过去:“郁妃娘娘怎么知道秦欢是我的表妹?”
回雪淡淡的:“我说了秦欢是你的表妹吗?”
玉妃自知失言,十分窘迫,秦欢是她的表妹,这个不假,自她进宫以后,她们蒋家想地位更稳固,便在亲友当中遍寻女子,稍有姿色,便想献给皇上。
秦欢便被选中了。
秦欢虽无十分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