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韩枫隐约记起自己曾听过这两个字。那是当日去鸿原作战之前,黄计都和谭伯所言。
他记得黄计都说乌骓和赤骅都害怕戎羯狼骑,只有天马不怕。而天马产自大青山最西,一脚就能踢死狼骑。
原以为那该是马中的“庞然大汉”,如今一见,才知如此俊逸玲珑,却带着不可亵玩的王者贵气。
韩枫微微一笑,暗忖马商不愧是马商。他见孟纤纤骑在马上英姿飒爽,不由赞道:“这匹玉顶火麒麟真是万里挑一的珍品。孟公子,有天马相助,我们降服野马王就更容易了。”
孟纤纤妙目瞪大,满脸的惊喜交加:“诶,你认得我的马?哈哈,我就说嘛,叶大哥的朋友当然都不是俗人。”
韩枫暗觉汗颜,心忖若不是白童在,只怕自己真的会把这天马认成好看些的赤骅。
一行人继续往山中走,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只见两旁地势渐渐抬高,道路变得愈来愈狭窄,韩枫心知这已经完全走进了希骥山。山路只容两到三骑并行,那朱姓大汉和一个保镖走在最前负责开路,后边隔三四排便是韩枫和孟纤纤并行。他二人行在队中,自然走不快。然而一丈黑和玉顶火麒麟都是争强好胜的性子,看前路被普通的马挡住了,不禁好生着急。
希骥山植被茂盛,这时正值盛夏,但行走山中却觉不出闷热,反而因四处都是林荫,而感到清凉怡人。隔开灌木丛往两旁看,偶尔能见到林荫处有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想必那就是落单的野马了。
孟纤纤见韩枫看到野马的身影后目光便有些凝滞,笑道:“韩大哥,这些马既然落单,便都不是好马,而是野马群中淘汰出来的。虽然好抓,但难以充作军马,倒是寻常百姓赶车拉货用的居多。”
韩枫点头道:“孟公子家学渊源,我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孟纤纤笑道:“你别这么夸我。等咱们再走一会儿,过了跃马坳,到了跑马原上,就能瞧见野马群了!”
韩枫道:“好。”他忽地想起叶四来,暗忖四哥那般爱马,可惜这次不能亲自来。
孟纤纤看他笑着轻叹,问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对么?”
韩枫道:“没什么。只是野马群既然这么容易找,野马王又有多难驯服呢?”
孟纤纤还没回话,倒是头前带队的朱姓大汉嗤笑了一声:“韩公子别小瞧我们希骥山的野马群。跃马坳里都是小群,那种地方是不会出马王的。”
“哦?”
孟纤纤笑道:“朱叔叔说得对。跃马坳草长水美,马群虽多,但因为吃得饱,又没有天敌来,所以那边的野马懒得很。平日里我们马场的儿马若不够用,便会派人去跃马坳里抓马,容易得紧呢!爹给我十天时间,若只是去跃马坳,一天就能来回,哪有这么麻烦!”
韩枫好奇问道:“那么咱们去哪儿?”
这时大队正行到山麓开阖处,孟纤纤嫩手往远处一指,只见隔开山岭望去,远处有一座火红色的高峰直耸入天,峰顶白云环绕,看不到头。
孟纤纤道:“那是马王峰。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赤骅马中出了个极了不起的野马王,它比天马跑得更快,能够上斗龙,下斗虎。后来麓州有个很厉害的猎马人叫做拓都,骑着麒麟追它,一直追到了育麟湖畔。野马王见跑不过湖,又不甘心被猎马人追到成为坐骑,便愤而向湖心跳去。结果上天被它的傲心打动,接它成为了马王神。而它的躯壳则停在育麟湖畔,化成了马王峰。拓都以为自己逼死了野马王,很难过,从此以后对着马王峰昼夜不离,久而久之,变成了马王峰下的巨石,也就是猎者石。”
她言语动听,叽叽咯咯地讲了一大串故事,直叫韩枫听得入了神。他遥遥地看着那赤红色的山峰,几乎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觉这故事如此动人,不管是马王还是猎者,都有其执着之处。虽说二者是敌对,但马王悲壮,猎者长情,都叫人觉得惋惜。
孟纤纤道:“咱们要走到马王峰下才能见到真的野马群,也才能见到最好的野马王。不过……”她说到这儿,忽地叹了口气,面露黯然。
韩枫这才从故事中回过味来,侧头见她眼波流动,如含泪水,忽地想起昨晚孟斐然的情形,暗忖她多半是想起了之前因为寻野马王而英年早逝的兄长,才会这般伤感。
韩枫低声问道:“孟公子,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令兄当初找野马王究竟出了什么事么?”
孟纤纤眉头一蹙,定了定神方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哥哥那次去找野马王总共带了二十人同去,他的坐骑是八宝锦豹子,也是天马,按说就算找不到野马王也不会出事,但他一去二十天没有音讯。我爹很担心,便又带了五十人去找他,结果在马王峰下却见到了十几具尸体。我哥哥手上攥着半截断了的套马绳,身上都是蹄印,应该……应该……”她说不下去,忽地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滑落。
韩枫闻言心中一凛:照这么说,孟纤纤的兄长竟是被野马群活活踩死的。他是马商的儿子,可以说从小便是在马鞍上长大的,骑术应该十分精到,纵然如此还能被野马群踩死,可见抓野马王究竟有多危险。不过……只有十几具尸体,但孟纤纤说的是带了二十人同去,那么应该有活下来的才是。那些活下来的人怎么会不回孟家报讯,反而由着孟斐然等了二十天呢?
他正自疑惑,却听白童道:“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