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投石车只需要人力来拉即可,但投出的石块既小又轻,对丰州城的城墙很难构成威胁,但在借用天马之力的情况下,那便不同了。
十匹天马配一辆投石车,车建得有十一二人高,主臂则有七八丈长。木头用的是坚硬的榉木,为防止断裂,故而每一根木条的宽度较之寻常的投石车,又加宽了三到四倍。为此,这投石车的重量也比寻常投石车重了不下十倍,就算是戎羯狼骑也拉不动,也只有天马才可以。
自然,这样的投石车,配的也不能是普通石子。
柳泉小心翼翼抱起一个乌黑的圆球,那圆球外表看上去没什么起眼,但微微散发出来的硝石气味,则让人对之畏惧不已。这圆球比普通火雷大了不下二十倍,就连身具青魇之力的柳泉拿着都费劲,何谈旁人。
“小心哦。这要是砸在地上,铁球里边但凡冒出一丁点火星来,咱们可就都没命了!”柳泉将那圆球抱到韩枫面前,像是商人在卖自己的得意之作,“这是我们最新造出来的轰天雷,专门用来炸城墙的!”
韩枫笑了笑:“拿它离我远点。”他又看向一身灰土的杜伦,道,“杜伦,辛苦你啦。若不是这投石车非要你造不可,我才不会放了你跟着柳泉去。”
在两军重建合作关系的时候,韩枫与柳泉便商定了攻城的计策。既要强攻,当然要先“善其器”。北代驻军处后边是好大一片林子,正是造器具的原料场。故而,韩枫便派了杜伦过去,是以后来西代军对战贪狼军偷袭时,杜伦并没有参与其中。
因为轰天雷太沉,天马的力气又太大,所以投石车不能简单地按照原有样式放大。杜伦负责监制,则是以阵师的眼光去看构造的合理性。
柳泉讪讪笑道:“还提这些做什么,总之咱们这次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且看丰州城怎么被攻下来。”边说着边伸出手来。韩枫、杜伦相视一笑,三人三手相握,却是自从出了离都之后的头一次了。
当日正午,北代大军与西代马队合二为一,带着三十余辆投石车,来到丰州城下。
远远望去,丰州城上密密麻麻都是身披黑甲的士兵,前排人人持弩,城门正中还架着个巨大的床子弩。利箭有如长矛,正对前方。
看来,丰州城严阵以待。韩枫拍了拍暴雪脖颈,暗忖也不知陈诀进城之后,用这三天功夫查到了什么没有。他虽然只是个官职低微的师帅,但好在军中服役时间甚长,认识的人也算多。
眼见己方已经快到对方的射程之内,韩枫与柳泉齐声高喝,两队人马都停了下来。随后列队、排兵,推出投石车,一一有条不紊进行。
而城上的士兵显然从没见过高如云楼的投石车,不少人面现恐惧,还有些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城上带兵的主帅是破军都统兰辉,副帅是武曲都统洪宇,两人姓氏一“蓝”一“红”,因此将旗也以这两种颜色分别展示。见手下人慌了,蓝旗未动,红旗晃了两晃,登时城墙上的士兵又回复了初始的阵型,不乱不动,只凝神看着城下的敌人。
“果然是劲敌。”韩枫看了柳泉一眼,问道,“这就开始攻城么?你们准备好了么?”天马用在了投石车还有云梯等物上,但说到攻城,终究还是要仰仗北代的士兵。
柳泉道:“这就好!”语罢,双手轻轻一击掌,他身后负责传令的士兵忙举起一杆小红旗向上一指,随后只听“夸夸”数声响,最前排的戎羯人齐刷刷从狼骑身上下来,左手撑起兽皮盾,右手则举起了长矛或长刀。
此刻两方都已是箭在弦上,但却各自僵持,似乎都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开战。其时太阳渐渐上升,春日的阳光虽不算烈,但正午的光芒射在刀刃和箭尖上,仍晃出五光十色的光,叫人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城下的人还好些,城上的人却是直接被阳光照耀,而就在这时,柳泉身后那小红旗倏地往前一指,大战终于开始!
“不要着急,我们人数少,不要急着冲锋!”柳泉爬上云梯,见前边有几人走得速度较快,不禁有些着急。他本是希望这些戎羯人能够按部就班稳稳妥妥地走到城下,那兽皮盾牌到底挡不了全身,但若能练成一排,每个人被射中的可能就会小很多。只可惜戎羯人大多急于求胜,他又毕竟不是黄计都本人,这些人肯听他号令也是不容易,但野性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能被驯服。
与此同时,韩枫那边则指挥着天马拉着十余辆云梯往前缓缓而去。这些云梯也比寻常的云梯要大上两倍不止,如此的形制,如此的重量,只要能够搭到城墙上,便难以被推翻。每个云梯陪着六匹天马,天马从头到尾都罩着铁甲,只露出眼睛,从远处看过去,就像是洪荒巨兽般令人胆寒。不过,这云梯看起来威风,能否搭起来还要另说。韩枫眼力远胜常人,早看出丰州城的城墙在阳光下闪着不同寻常的反光——那不是城砖应该显现的状况,而是冰!
看起来,张博远这几日也没闲着,恐怕是让全城士兵都把这城墙用水浇了一遍。此时初春严寒,晚上北风凛冽,冻上一晚,自然到处都是冰,正午的阳光也不足以将它迅速融化。
零零星星的,有控制不住自己恐惧的丰州城士兵松弦放箭。箭羽零落不成威胁,大多数根本射不到戎羯士兵身上,少数几支也被盾牌拦下。这些兽皮盾牌每个都由三层生牛皮制成,最里边则又衬了一层干藤蔓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