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计都问道:“如何不一样?”
柳泉道:“梁、赵为臣子;越王、詹帝为旧贵;你与韩枫行伍出身;只有我,是个商人。黄兄,你知道什么是商人么?”
黄计都被他问得笑了起来:“低买高卖,逐利而生,这便是商人。”
“低买高卖,逐利而生,说得不错!”柳泉朗声笑道,“但是黄兄,你还是漏说了一点!我并非奸商,而是正商!天地生万物皆有用,于我而言,便是要将这万物的用处,都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才是我为商的本分。”
这一番话倒讲得柳泉堂皇起来,黄计都却知柳泉天性凉薄,不由边笑边叹,道:“老弟,若我不识你,这话你说说倒也罢了。偏偏你是何等样人我再清楚不过,这话还是留着骗鬼去吧。”
见他不信,柳泉倒也不急着解释。他续道:“我生在离都,长在离都,小时候便看倦了头顶那一亩三寸天,也骗光了城中大半人的钱。我那时就想,若照这么下去,等我到了三十岁,便骗无所骗,赚无所赚,可我终究是个囚犯,就算有金山银山,我又能怎么样?正如韩枫,我从小便见他踏实肯干,比旁人谨慎深沉,可就算他韬光养晦一辈子,如果没有发光发热的那一天,之前的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黄计都冷笑一声,道:“你倒是会为旁人可惜,照你这么说,你那时骗他做了逃兵,倒是要刻意锻炼他了?”
柳泉笑道:“那是个人恩仇,是两回事,只是若撇去这层不谈,让我见他沉沦下去,到如今只作个小小师帅,或许也会觉得可惜。万物皆有用,万物也皆有价,工具食物是要卖个好价,人的价却不是用钱来衡量,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事情。我是商人,公道放在第一,看有东西贱卖了,当然要觉得难受,这是习惯罢了。”
黄计都道:“哼哼,习惯……你把天马给了他们,也是习惯?”
心知黄计都始终介怀这件事情,柳泉连连摇头摆手,笑道:“你说让北代把戎羯人真的当盟友看待,可是怪我们把天马交给西代,是在背后捅了你们一刀子?”
黄计都道:“狼骑是戎羯的命。世上唯有天马不惧狼骑……即便你们没有天马,狼骑都未必能十战十胜,更何况你还把天马交出?消息传来时,你可知老臣们与我闹得多凶?”
“所以你便不去见邢曼歌?”柳泉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借势说了出来,心底不由一松,无论如何,他对邢侯兄妹算是尽到心了。
“这……”不意此时柳泉竟提到男女私事,黄计都本就泛黑的面孔变得有些发紫,“只是近日军务繁忙罢了,更何况老臣们盯得紧,我若要护着她,如何能够宠着她?”
“这便是了。”柳泉恍然一笑,“有你这句话就好,咱们再说天马的事。黄兄,刨去天马和火炮不算,依你看,如今咱们这四国倘若真打起来时,都要依仗什么呢?”
“都要依仗什么?”黄计都微一皱眉。在他看来,戎羯人自然是狼骑,代人则是千篇一律的重骑和普通步兵。可这答案分明不像是柳泉需要的,那么他应该回答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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