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落到韩枫几人手中,明溪就将未来想得很清楚。
这是一场她必须要赢的战争,而韩枫的话如同当头一棒,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既然詹王爷说雪龙山会有异变,为什么不赌一赌,这异变是对你有利,还是对我有利?”
是啊,如果异变已定,那么这就是天命。她的本事从来就不够逆天改命的程度,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顺着天意,最后看看这异变究竟是对谁更有利?
大衍灾星已经应在韩枫身上,她数月观星,只知灾星向西南移去,直到在普贡长老的毡房遇见韩枫,联想此前在江南遇到他,再联想到鸿原上的相逢,才确定了他就是灾星。
她熟读史书,而观星是史书上相当大的一部分,不少灾星都是在天变之中改道而行,成为一颗流星,抑或淡出人们的视线,那么这一次也会如此么?
既然斗不过,那么就只有一赌为快。想明白这一点后,明溪对韩枫的寻找圣城的行动给予了相当大的支持。
当然,在强忍心中不快与众人接触的同时,明溪也看出了这个“小团体”最不协调的地方——黑子。
邢侯叛乱和夷人有关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对于这一点,明溪与离娿二人心照不宣,互相都做好了“有你没我”的思想准备。而明溪对于韩枫的身份了若指掌,自然知道他跟所谓的柳帝都是一丘之貉,既然如此,他跟离娿走在一起,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至于为什么去雪龙山,明溪猜不透,她也不知道雪龙山里边有夷族所谓的圣城,因此只能暂以“天命”解释。
婉柔与韩枫如胶似漆,明溪虽不愿承认,但经过数日相处,也不得不接受婉柔是韩枫的女人这一事实。这是个以韩枫为天地的女子,对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只求能够留在他身边,既然如此,她跟着到这蛮荒之地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唯一让明溪猜不透的,就是黑子。
她根本找不出黑子跟着他们的合理原因,更加理解不了黑子为什么动辄就跟离娿催要解药。从黑子的话中,她听得出他是被胁迫着一路而来,但他非富非贵,除了身手灵便些,似乎没什么值得离娿利用的地方,实在叫人猜不出来离娿为何给他下毒。
除非,他有什么不得不去的理由……明溪把想法都藏在了心里,静观其变。她看得出来黑子跟这些人并不贴着心,他作为普普通通的代国底层人,有着那些底层人的共性。在他心中,究竟是一个代国公主说出的话更可靠,还是一个夷族祭司地位更高,不言而喻。
人性本是贪婪和恐惧的组合,既然离娿刺激的是黑子的恐惧,那么明溪只有从贪婪一方下手。
休憩之时,借着离娿去找寻驱虫之术“原料”,韩枫和婉柔去找木柴和食物的契机,明溪向黑子直接而简洁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等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只要你帮我,以后你一家人都不愁吃喝。你会成为功臣,封侯封公,如果可以,我还能向父皇建议,让你接替邢侯的位子,让你当大将军!”
在黑子看来,明溪的承诺不亚于信口开河。他自然不会轻易就信,但身为三教九流中人,长年累月的苦难生活至少教会黑子一件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黑子几乎没有迟疑就点了头,然后咧嘴笑道:“小美人儿,我也不要当什么大官,只要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让我婆娘穿的漂漂亮亮的,让我孩子不被人欺负,这就行了!”
见黑子的态度温和,明溪大喜,忙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堂堂公主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岂不成了笑话。黑子大哥,那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去嘛?”
黑子嘿嘿笑道:“我也不是太清楚。你知道,这些夷人跟咱们的想法不一样,怎么可能把这些事跟我讲!不过……我倒是总听他们说雪龙圣城、雪龙圣城的。那小丫头和姓韩的总是念叨着一首歌谣,据说是他们夷族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我倒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雪龙圣城?”明溪沉默了。她并不知道雪龙山深处藏着什么,但从黑子的话中,却能猜出那雪山深处有一座城池。夷族世代传唱的歌谣自然是指的某种传说,而这传说势必和所谓圣城相关,可这圣城又对未来的战局有什么影响呢?
对明溪来说,她最拿手的就是阵法,而远在雪山的无名城池对战局不会造成直接影响,那么她能想到的间接影响,自然是天地之气。
代国的山河图如同烙印在她脑海之中,她几乎不用画出来,光凭想象也能看得到这世上的山川河流。詹仲琦指给过她五座城,唯有雪龙山这里詹仲琦指的是一片空白。她从不知道这空白的含义,但那空白如果也是一座城,那么一切就都对应的上了。而这些城倘若各自练成线,出来的图案却是毫不规则的,与书上所提到的任何一种阵法都不相同。这并不在她所学的范围内,而她也可以肯定,这阵法并不在她皇叔祖的所知之中。
在清河城守十八连盘阵时,她与那位水大师也学过一些,而水大师纵然知识渊博,也应该不知道这六座城对天下局势的影响。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如果是阵,这阵法已不是人能所成,而是天阵。
想通此点,明溪的眼神亮了起来。不同于她在帝都的几位兄长,她是皇室之中难得的好学之人,“天阵”二字对她来说,陌生而令人敬畏,但更多的则代表一扇门,一扇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