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幽深,独木舟初驶入洞时,众人只觉眼前一黑,即便点齐了火把,也觉得有些不适应。然而人蛊在舟尾掌舵,竟然丝毫不受光线影响。
独木舟不算宽,最宽的地方也只够一个人和些行李待在一起。为了能够顺利出山,几人准备了足够多的粮食和肉干。由于人蛊在船尾,黑子二话不说便抢了船头的位子;婉柔本想跟韩枫待在一起,但却被离娿用力推着只得坐在了船中,紧靠在黑子之后;婉柔身后是行李和青蟒;行李后边是嘴一刻不得闲的离娿;而紧挨着人蛊的,当然是韩枫。
船行了大半个时辰后,几人眼睛都适应了过来,这时,才瞧清出这山腹之中的模样。
那些石头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一个个露出了狰狞可怖的面容,如同一只只怪兽,对船中的人张牙舞爪,作势欲扑。山洞并不宽,所幸还算高,不需要担心涨潮带来的危险。山腹的高处火把已经找不到,那里的空间是完全漆黑的,极目瞧去,不知其中隐藏了什么东西。
偶有鱼在船底游过,带着水纹,引得船身摇晃。当然,这常年不见光芒的暗流之中不会有蒙鳙这种怪物,但谁也不知道此地的河道究竟有多深,是不是隐藏着更可怕更凶猛的巨兽。
离娿瘦小的肩头在毛披风下微微发着抖,或许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因为兴奋。她竭尽全力使出了“分水”的驱虫之术,然而随着船越往洞深处去,那些虫子也感觉到了来自水中的寒意,逐渐退散开去。
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就只靠人力前进。离娿和婉柔两个人是只坐船不划桨的,韩枫和黑子一人一边划着船。这么划了一个时辰,韩枫并不觉得累,但黑子却叫苦连天,只因想着能尽快赶路,才咬牙坚持。
而这时离娿下了一道让黑子如获大敕的令:“诶,你会掌舵么?”
黑子几乎一下子蹦起来,忙笑道:“会,会!当然会!”
离娿道:“那好,让‘不害臊’和你换一下吧!”
韩枫趁几人说话的时候喝了口水,然而听了离娿的话,几乎把水全喷出来。这丫头虽然人小鬼大,到底还是有着小孩子心思,居然为那人蛊起了这么一个古里古怪的名字。偏偏人蛊无知无觉,离娿喊他什么他就应什么,看着那么一张老人脸听着“不害臊”三字认认真真地点着头,这实在滑稽。
黑子和人蛊的身手都很轻灵,纵然在独木舟上,想要相互易位也不是什么难事,然而黑子刚喜笑颜开地准备往小舟后边挪,离娿却扭身轻拍韩枫一下,道:“黑子大哥,你跟韩大哥先换,然后再和不害臊换。”
“啊?”黑子脸色登时沉了下来,“要我和这鬼东西靠在一起?”
离娿的脸却沉得更快:“你不乐意啊?那你是不信我喽?”
“岂敢,岂敢。”黑子连声道歉,但却仍不肯乖乖从命,“为什么要我过去?韩枫他在哪边不都是划船?”
离娿笑道:“那怎么一样?咱们这独木舟本就做得前重后轻,自然在后边划船的就要吃力些。我让不害臊在后边,韩大哥在前边,船才走得快呢。”
韩枫不等离娿再说,已站起了身。他的身手远在黑子之上,只一晃,便侧身点着船舷到了船头,随后拎着黑子的脖子往后一抛,将黑子向船尾扔去。
“喂!你……”黑子刚开口喊两个字,只觉身子一沉,回头一看,见正是不害臊木冷冷地盯着自己,而自己两腿并未着地,反而整个身子被不害臊接到了怀中。
“妈呀!”黑子一声惨叫,未等挣扎,已被不害臊转手放到了船尾舵手位置上,然后不害臊俯身拾起韩枫留下的船桨,坐到了离娿身后。
从韩枫起身到不害臊坐下,几人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至极,以致整艘独木舟只晃了两晃,便又重归平稳,离娿笑吟吟地又去行李包中翻吃的,婉柔则看得眼花缭乱,几乎没瞧清几人的动作,只知等她反应过来时,身前坐的人已变成了自家相公。
她微怔之后,却已不觉得惊讶,只温然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往前凑了凑,轻轻拂去了韩枫额角的汗珠。
馨香飘到鼻端,让人精神一振,而韩枫坐在船最前,也终于能看到前方的全景。
这座山名为琼丹,是到达雪龙山前的最大屏障。山后一直到雪龙山下原本是都是夷族人的地盘,但是自从代人“画地为牢”后,这一代便渐渐落入了也谛族手中,而夷族与也谛族的分界线,也自然而然地从雪龙山前移到了琼丹山。
离娿从没有到过琼丹山后边,而人蛊也只比他们先到暗河一步做好了独木舟,并没有时间去独自探个究竟,因此众人对琼丹山的认识,除了夷族先贤们口口相传下来的所谓传说外,几乎称得上一块片空白。
韩枫原本将这希望寄托在白童身上,但白童进入苍梧之林后,虽然想到的东西与日俱增,但并没有完全地恢复记忆,况且即使在夷族自由的时候,琼丹山的山后也是一片荒凉的地方,历代阿金族祭司除非事出紧急,否则都不会轻易前来。
当然,对于几人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在得到白童的确认之后,其他的事情都能先放到一旁,以待未来慢慢了解。这一点就是,古河果然穿过了整座琼丹山,而且穿山途中,并没有激流险滩,甚至河道的高低都没有太多变化,因此逆流往上游走两日,便能够重见光明。
白童所言的两日,是指寻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