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终究没有等到婉柔的答案,在漫长的对峙中,婉柔不胜疲惫,几次显现出困意。求亲变成了逼婚,韩枫一阵无奈。婉柔顾虑太多,而他开口时的勇气也在等待之中逐渐耗尽。
事到如今,婉柔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他没有勇气逼她,于是他歉然笑了笑,拥着婉柔在怀,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既然困了,就睡吧。”
一觉醒来,二人再不提昨日之事,只当那是个梦境,一切言语都是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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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婉柔的态度,韩枫并不觉得吃惊,也没有过多失望,但绝不如白童那般快乐。
白童快乐得像是它自己逃过一劫。
自从虞天星出现后,她说的那些话没有让韩枫受打动,倒是白童受了许多影响,动辄也会打韩枫不能和代国女子在一起的念头。所谓代国女子,除了婉柔以外,还包括一切韩枫一路遇到过的女子,如明溪,还有压根不可能的跟他在一起的孟纤纤、欧阳小妹等,甚至还有萍水相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马王峰下护马人。
白童的各种遐想,让韩枫一直哭笑不得,但当白童开始对婉柔表现出敌意,他终于不能再纵容下去。柳泉吸食紫英寒石散的事情并没有瞒着婉柔,甚至在婉柔离开渔船时,他还让她带走一包给韩枫。
时隔一个半月,韩枫再后知后觉,也明白紫英寒石散对白童、青魇这类灵物的影响。他并不打算真的用,但白童看他把那包药散拿在手中抛上抛下时,还是明智而及时地闭了嘴。
成功吓退了白童,韩枫不禁无声地笑了起来:“放心,我还没这个打算。”
白童第一次感受到从韩枫处施加的压力也有了可怕的意味,虽然这压力疏忽不见,却让它有些心悸。它定了定“神”,才感慨道:“柳泉这个疯子。”
“是啊。”韩枫对白童这句话倒极为赞同,“在柳泉眼里,多半青魇只是个工具;但在我眼中,你知道你是不一样的。我视你为良师益友,所以你别做太多让我低看你的事。”
他顿了顿,又默默告诫:“用师为王,用友为霸,用徒为亡。我要走称王称霸之路,但希望能走得踏实。柳泉如今风光,看上去算无遗漏,但他终究是人,更何况他不肯听旁人劝,这就是致命的缺陷。”
他这些想法平日都只是隐藏在心灵深处,甚至连白童也探寻不到,故而此时听来,也觉得惊讶,不知该如何回应。
韩枫感受到白童的沉默,心知自己这番话把它震住了,这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不禁略觉得意。他呵呵笑问:“白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一直顺着柳泉么?被他这般戏弄嘲讽,仍然顺着他的安排去,没有坚持我自己的想法么?”
白童道:“自从那天你骗过明溪后,我就知道我在心机上无法教你更多。这么多天过来,或许你的想法真的能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甚至你不需要紫英寒石散,仅就这一点,你已经比柳泉要略高一筹了。”
韩枫并没有显露出过多的骄傲自豪:“我是被他、邢侯、越王、四哥和你一起教的。像我们这些离都人,从小谁不是在贼窝里长大,只是原以为那一生就如此庸碌无为,故而不愿这么累。后来发现不累不可,很多失去的功课,总要慢慢捡回来。我还是不擅长发事在先,不擅长如他们那般去谋算运筹,但至少他们想什么,我渐渐都能想得清楚。既然他擅长这个,那么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
白童笑道:“既然你是把他当做工具来用,那么我也就放心了。不过,难道你不怕他意识到这点么?”
韩枫淡然摇头:“青魇被柳泉算计,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们把我们想得太坏,也太蠢。太多的勾心斗角,只会妨碍柳泉做他想做的事。在如今这个情势下,哪怕他能猜到,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我呢?毕竟,就算我一直在旁看着,总比给他捣乱来得好。到夷人成功的那一日,他还是会认为他的赢面大,终归未来这个江山是他打的,他是柳帝,我又算什么呢?”
听到此处,就连白童都有些不懂了:“那么你如何赢回来?”
此时婉柔已经收拾好了二人的行囊,韩枫接过背囊,又拿起刀剑,拉着婉柔往外走去。待骑到九灼背上,他才来得及回答白童:“我在等。正如我一开始说的,柳泉如今走的是‘用徒为亡’的路数。他把太多东西背到了自己身上,刚愎自用,但再聪明的人,也会被这么大的负担压垮。所以我在等,等一切成功之后,他总会有漏算的那一步。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听了这段话,白童尖笑了起来:“你说我们把你们想得太坏,现在看起来我还是把你想好了太多。你看出来他背了这么多东西,还是把筹谋的重任又推给了他。疾风骤雨留给他,战败之失也留给他……”
韩枫笑着插了一句:“你忘说一句,虞天星我也留给他。终究是他带出来的,缘起缘灭,自然该他带回去。”
白童笑道:“是啊,那丫头可真不好对付。只是,你就这么干等着?柳泉非凡才,假如他不会漏算呢?抑或他脚跟立稳才漏算,到那时你连翻身的机会都已经没了。”
“不会的!”韩枫毅然地摇了摇头。从清河城离开后,他想了很多,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重新又捋了一遍,甚至他想起很多在离都的往事,前因后果连在一起,看事情不再只是看一件、想一件。他想过之前詹仲琦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