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僚最近日子过得有些焦躁。
特别是王俭上调封日城之后更是如此。
都是曾经跟着沈大人的铁杆,如今王俭没有被沈大人忘记,那么他章僚自然也不会被遗忘。或许下一次就该轮到他了吧?
于是在接到突如其来的问询令条的时候章僚第一个反应是:沈大人这么快就想到我了?
然后又被通知带上《萧山铁炉庄诬告陪侍案(结)》前往千户所,甚至连陈天问都要一起去。这让章僚刚欣喜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陈天问的脸色也不太好。他之前就警告过章僚,要他不要去碰萧山铁炉庄这种硬钉子,可章僚偏不信,结果可想而知,案子被查为子虚乌有只能结案。如今还被沈大人亲自叫去问询。
哎,怕是要被狠狠的训斥一顿了。陈天问如是想到。
章僚也和陈天问差不多的想法,以为自己是被萧山铁炉庄给上了告信到沈浩那里了,这次去封日城就是挨训的。
两人心情都不好。第二天早早的就去了封日城千户所,等在公廨房外。
沈浩刚来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陈天问两人,也没说话,招了招手领着两人进了屋。侍从上了茶水之后退了出去。
“东西带来了吧?”
陈天问和章僚都是老熟人了,沈浩笑眯眯的没有跟他们客套,但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他们坐下。
章僚和陈天问虽然没从沈浩的脸上看到怒意,但也不敢放松,老老实实的递上卷宗之后坐了半边屁股。
沈浩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紧张,翻开卷宗就开始看,一边说:“章僚,你办的这个案子对吧,说说当时的情况。”
沈浩的一线经验丰富无比,深知很多案件的细节并不会体现在卷宗里,能写进去的都是笃定的东西,模棱两可的不会付诸于文字。而他现在想要知道的不仅仅卷宗上的内容。
“大人,这案子是二月的时候收到的,因为是实名上的告信,按照您之前定下的规矩这种情况必须要查证。
不过这起案子的由头实在是可笑。萧山铁炉庄的主事官虽说是官吏,可却没有实衔,只是类比的从七品小吏。而国朝对于官人德行的律法中只是实行到了实衔官人,对于没有实衔只是类比的小吏没有纳入。
所以属下派人去只是按着走过场的打算。可到了地方却发现举报人虽然找到了,可信件里的受害人,也就是举报人的发妻已经死了,而且很多迹象表明其死亡并非意外。
随后属下本想另起一头,以命案为由重新展开侦办,可黎城衙门的人却找了过来,少有的言辞激烈,说我们黑旗营越权。最后不得已命案只能由地方衙门接手,我们这边的举报信案也只能了结。”
沈浩微微皱眉,看向章僚身前半个身位的陈天问。
“什么时候黑旗营拿在手里的案子还需要地方衙门来分担?陈总旗,你来说。”
陈天问很熟悉沈浩的脾气,知道这位是个看起来笑眯眯可心里却刀光剑影随时能够让你血溅当场的狠人,黎城是对方的起势之地,算是大本营,当初交到他的手里一方面是信任一方面也是投桃报李,可要是让对方失望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大人,这次情况特殊。一来普通的命案侦办的确首办权在地方衙门手里,咱们要接手的话没有合适的理由就是越权。二来李百户对案子直接表示关注,说玄清卫黑旗营不能乱伸手败坏整个玄清卫的名声,态度很强硬,所以属下以为退一步无伤大雅......”
沈浩摆了摆手,打断道:“越权不越权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你怕什么?案子没有接,退回去,尚可;已经拿在手里了再退?这就是弱了气势!下一次人家只会更加逼迫,让你又退。
这些道理你还想不明白?陈总旗,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而且想得太多,也没有明白黑旗营如今该有的态度。”
陈天问明白自己这次算是出了丑了,躬身道:“属下知错,还请大人责罚。”
沈浩却没有搭这茬,而是继续道:“新任黎城百户李明辉曾是吴千户的属官,摆明了两人关系密切,属于心腹,这是不是给你很大的压力,以至于让你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以前陈天问帮过沈浩很多次忙,所以沈浩对陈天问的态度始终和善,可这次他觉得必须要敲打敲打陈天问了,不然一个心不定又到处顾虑的人还真不太适合帮他守住黎城黑旗营这种对他来说等于根据地的位置。
“属下辨事不明,坠了黑旗营的威风,还请大人重责!”陈天问心头一颤,顺势单膝跪下,再次请罚。心里也恍然明白了沈浩恼他的原因了。
谁会喜欢站队不坚决的人呢?当然没有。这次是最大的不应该。
“责罚倒也算了。不过我希望陈总旗能记在心里,引以为戒。”
“属下一定谨记大人所言,绝不敢忘!”
顺手敲打了陈天问,沈浩扭头看向章僚说道:“案子重启。”
“您是说命案?”章僚小心的问了一句。
“不。命案你们不是移交给了地方衙门吗?咱们黑旗营不会出尔反尔。不过你手里不会只有一份关于萧山铁炉庄的举报信吧?查不就完了。另外,之前那个实名举报的人还活着吗?”
“还活着,不过已经被萧山铁炉庄开革出门,现在好像在酒馆里打杂。”
“打杂?”
“是的。那人的发妻离奇死掉之后,家里又跟着一场大火,所有家财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