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之前就根据黑旗营的职能范围猜到了一些上面成立黑旗营的初衷,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被逼出来的。
“朝中派系你应该听说过,分军伍、清贵、修族、勋贵这四个主要的派系。其中清贵和修族虽然势力同样不可小觑但人最少,长久以来都是左右逢源依附于人最多的军伍或者勋贵集团。
可如今朝廷多年来未起战事,着力于休养生息,以至军伍的声音日渐势微,庙堂上如今还能寸步不让的军伍领袖唯有柱国将军杨延嗣了。哎。”
说到这里姜成拍了一下船舷,神色有些落寞。
沈浩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姜成出身军伍,派系也是军伍一脉相承,如今恐怕是见到军伍一系落寞心中憋屈吧?
沉默良久姜成才继续道:“如今,清贵系依附在军伍集团,可并不牢固,军伍势微,清贵系里很多激进分子已经有脱离的迹象了。而另一边修族则是投靠在勋贵集团下面,两者勾结紧密,这些年来相辅相成均有涨势。
此消彼长之下,军伍一系如今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我们玄清卫直属陛下,庞大人又是皇家金剑修士出身,跟庙堂上的各派系其实都不深交。本来这些派系之间的争斗和我们关系不大。可前年,陛下将满朝文武一起上表的《请立太子书》留中不发,引来了一股暗涌。不光是七位皇子心思不定,就连朝中各路派系也是火气上涌。
军伍本身势弱,更是在这场暗涌中被冲击得惨不忍睹。以前何曾听说过监军一职?军中动向自有我玄清卫监察就足够了,可如今却被生生安插进了一把利刃,可想将来后患无穷。
不过军伍虽惨,到底还有杨延嗣将军扛着,那些人也不敢真就下死手,如今留一线吊着军伍颜面罢了。可剩下的争斗却继续越演越烈,他们为了聚合实力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钉在了咱们玄清卫身上。
呵,曾几何时让人避之不及的玄清卫也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眼里的“肥肉”?真是世事无常啊!”
沈浩在边上都听傻了,他没想到自己平日里觉得风平浪静的靖旧朝在他视线不及的地方居然如此的风云激荡暗流汹涌。甚至还涉及到了皇权之争?!
姜成继续道:“庞大人硬生生的扛了一年多,可陛下却对这些人的暗斗视而不见,甚至近半年多来都不曾召见庞大人一次,如此一来庙堂上便谣言四起,让庞大人的处境也越发艰难。
而后丞相潘昌以“天下由玄清卫所监,那谁来斧正玄清卫”为书在大朝会上上奏,并提议仿效军伍的监军之策在玄清卫里设立类似的职务。虽然被陛下驳回,可却降了责罚让庞大人反省。
黑旗营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才被设立出来的。我领会的是,庞大人设立黑旗营一方面是想要堵住潘昌关于玄清卫监管不利的口子,另一方面也是在为后面的反击做准备。本来这个时间跨度应该需要一到两年,可谁也没想到黑旗营设立之初就出了一个你这样的异类,生生把黑旗营困顿的局面扯开了一道风口。”
姜成笑得很开心,沈浩的出现的确对于玄清卫的高层来说绝对算得上惊喜。惊了一批人,也喜了一批人。
“你先是办了一件玄清卫内部的滥权案子,勉勉强强靠得上谋逆案,这个案子其实说穿了只是玄清卫内部的一个毒瘤罢了,如今却被传遍国朝,你以为为什么立你当榜样?一方面是在警示玄清卫内部的混账,一方面也是在告诉外面的人,玄清卫有能力也有信心可以自行处理好内部的问题。这也是为何当初你们得到的版赏会如此丰厚的原因。
而后你又出人意料的办了一起陈年积案,不论你的初衷是什么,结果都可以被解读成:地方衙门在对付危害百姓的特殊情况时软弱无力,硬仗还是要玄清卫才能处理。”
沈浩都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当初盘算“出头”的两个案子会被解读成这副模样。而且听姜成这么一分析他自己都有点恍惚了,难不成不知不觉间真就成了大事?
姜成看到沈浩一脸的惊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这就叫顺势而动。你的出现就是大势!哈哈哈......”
沈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跟着笑,他总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就好像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绑了很多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又牵出去太远他根本看不见。
“本来有你的两件案子出头,玄清卫在朝中的情况也跟着缓和了不少,但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些人为了争斗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到我们玄清卫的头上来,庞大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官报上之前一篇官文直接就表明了庞大人的态度。
哼。这篇官文一出就是站队的最后通牒,一切内部不和谐的声音都将被庞大人打掉。可笑的是一些人居然还想要左右逢源苟且下去,下场堪忧哦。”
沈浩听得出姜成后面这一句话是在说谁。莫不是那廖成峰镇抚使?
“沈浩啊,你是个有福的人,有福就有运气,上面才出了一篇宣战般的官文,你这边立马就抓到了温家的把柄。
温家虽然和靖北军走得近,可根子上却是修族一系,而且是修族里有数的大世家,地位不一般。同时温家和朝中数位重臣都走得很近甚至还结了姻亲,关系盘根错节,正合适拿来作为我们玄清卫反击的突破口。够分量但又不至于咬不动。
正因为这样温家才会投鼠忌器不敢直接朝你们黎城卫所来硬的,因为他们敢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