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马车在一处楼阁前停下,胡剀这才收拾心绪,带着铁恒下了马车。铁恒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入眼的多是高耸的围墙、茂密青翠的竹林、石板铺成的宽阔道路、以及露出一角的众多屋顶重檐和脊饰吻兽。
再正面那栋五层高的楼阁,大门上方高悬一块匾额,上书“有节堂”,字迹刚劲有力,又透着一股狂放之意。
铁恒忍不住将此地与刺史府作了一番比较。尽管他只是远远的眺望过刺史府正院,但那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众多屋宇给他的印象极深。反观此地的塔楼殿堂,白墙青瓦,处处点缀着花草,营造出的是一种庄重幽深却又闲雅清静的氛围。
胡剀理了理身上的服饰,并用眼神示意铁恒跟着照做,尔后他领着铁恒走向有节堂。他们拾级而上,还没敲门,厚实的清漆木门先一步开启。一名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从门里迎了出来,躬身招呼道:“晚辈公孙变,见过胡管事。”
“你就是冯大师的首徒?”胡剀不敢怠慢,点首回礼。
“是的,我是师傅收的第一个弟子。”说到这里公孙变瞧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铁恒。“家师已经知道了两位的到来,故遣我在此相迎。家师正在三楼等着两位,快请进。”
他边说边侧身让客,然后走在前头给胡剀和铁恒带路。
“这底层面积最大,前面是大厅,后面则是我和师弟们的住处。”他这话显然是对着铁恒说的。说完也不管两人的反应,带着他们上了大厅后面的宽大楼梯,嘴里则继续介绍道:“二楼是加工原材料、炮制药材和培养虫兽妖植的地方。三楼是藏书室,四楼是师傅的居室。顶楼则是师傅修练和制器的房间。”
“铁恒谢过大师兄。”铁恒也是机灵,抓住机会结下人缘。
“呵,你现在叫我大师兄还为时过早,师傅他老人家定然还要留你在这里考验一段时i。我这样做,只是先让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公孙变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好了,我们到了。”
他推开三楼的房门,入眼的尽是一排排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卷轴。纸制的、帛绢的、竹简,甚至还有不少上古时期先民使用的厚叶书、羊皮纸和兽骨龟甲。各种各样的材质应有尽有,整个房间似乎就是一个书的天地,只有在房间z留出了一小块空间,放着几张低矮的书案和蒲团。每个书案上都放着笔墨和作为照明用的铜灯,不过铜灯里没有灯油或是蜡烛,而是悬浮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光球。显然,这些铜灯都是一种低阶法器。
公孙变率先走入房间,朝着一名坐在蒲团上的老者鞠躬禀报:“师傅,两位客人带到。”
老者眼皮都没动一下,仿若未闻。公孙变则已经退到了他的身后,与另外三个少年并肩而立。
“见过冯大师。”胡剀走上前朝着老者弯下腰,抱拳行礼,这还是铁恒第一次见到他对一个人如此恭敬。
冯士友却没起身,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还礼。
“还不快来给你师傅磕头。”胡剀脸上不出任何不快,似乎本来就理应如此,反而冲着铁恒低斥。
可不等铁恒说话,冯士友摆手止住了他。“慢来,想拜入老夫座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着他睁开了双眼,也让铁恒对他的观感随之改变。冯士友头戴紫金冠,身上穿着一件银丝滚边的长袍,袍面上绣着许多造型简化了的花草虫兽。上去大约七十余岁的年纪,体形干瘦,须发都已斑白,脸上也是皱纹遍布。可当他双眼张开,一双眸子里没有半点年老者的混浊,反而jing光熠熠,仿佛其中蕴含着一片星辰,老态顿时尽去。
铁恒忍不住动用魂念感知瞄了冯士友一眼。尽管当i为了重塑这具新身体,铁恒的灵魂之力损耗严重,但用来查探一个人的强弱还是能做到的,只是不敢多用,否则会对自身造成损害。可他这一瞧,心中却是一惊:“好惊人的灵力!”他吃惊之余,也若有所思起来。
他略微有些走神,冯士友则在上下打量他,瞧他相貌颇为俊朗,且气质沉静,还透着几分刚毅,丝毫没有一般孩童面对陌生人时的畏缩或是拘谨,这首先就给了冯士友一个好印象。
“这娃娃就是你几i前与我说的那个?”老方士问道。
“正是。”胡剀恭声回答。
“娃娃,你名叫什么?”
铁恒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胡剀一皱眉,推了他一把,悄声道:“冯大师问你的姓名。”
“小子叫铁恒。”少年赶紧回答道。
“嗯,这名字却是不错,坚毅似铁,持之以恒。”冯士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听说你是孤儿,父母在这次洪灾中罹难了,那你还有没有其他亲属?”
“我一直与爹爹相依为命,以打猎为生,爹爹故去后,小子在这世上已无亲人。”铁恒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还装模作样的用手背抹了抹。
冯士友点点头,然后招了招手。“你过来,让老夫好好瞧瞧你。”
铁恒依言走到他的面前,冯士友探出枯瘦的手掌,一把扣住铁恒的手腕。铁恒顿觉一股沛不可挡的磅礴灵力涌入体内,里里外外的扫过全身每一处,无有遗漏。好一会儿,才缓缓收手,铁恒此刻已经汗流浃背,那灵力在体内乱钻乱窜,酸麻刺痛的感觉可不好受。
“好资质,果然是好资质啊!”冯士友神se间终于有了一丝惊喜。“骨肉强健,经脉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