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霏霏让人在知府后衙外大放鞭炮的时候,叶深和叶清兄弟二人正在后衙的书房里说着话。
除夕夜到处都是放鞭炮的声音,知府后衙门住的并不只有叶深,还有好几家渝州属官,故而开始的时候兄弟二人并没在意外面的鞭炮声,直到戚大宝进来添茶时一声小声嘀咕,才让兄弟二人警惕起来。
“你说外面的鞭炮是大夫人让人放的?!”戚大宝的嘀咕的声音虽说不大,叶深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叶清更是腾地站起来,神色显然极为震惊。
兄弟二人侧耳细听,在阵阵鞭炮声和孩子们的欢呼声中果然听到了一些在这个时刻不应该听到的声音。
叶清的脸色顿时便有些发沉,与叶深相视一眼,兄弟二人从书房出来直往后衙门外奔去。
“谁放的鞭炮?!”兄弟二人还没出后衙门,又是一阵连天的鞭炮声,叶清加快脚步跑一门外,盯着挂在门外竹竿上炸得正欢的鞭炮厉声问道。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厉喝,让几个或捂着耳朵或拍着双手的孩子们都给吓了一跳,叶清家的那对又胞胎儿子的身子同时一抖,小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弱弱道:“不是我不是我。”
“叶大伯,那个是我的!我没自己点火,是旺叔帮我点的火。”说话的是林梓墨与朱玲玲那个小名叫团哥儿大名叫林哲的长子,他指着其中一根挂着鞭炮炸得正欢的竹竿道。
在林哲说话的同时,齐俊家的小胖墩则指着另外一支竹竿道:“那是我的!我让小叔叔帮我点的!大伯,三叔,你们听,是不是我的鞭炮比团哥哥的更响亮!”
几个孩子的话,让叶清和叶深微微松了口气。
虽说他们远在渝州,可是叶家正孝中却不能因为离得远便有所疏忽。
若刚才府衙外的这些鞭炮是钱霏霏所为,被有心人上个折子,一顶不孝的罪名只怕逃不掉了。
大虞国以孝治天下,有了不孝之名,他们兄弟的前程也就毁了。
看着府衙外鞭炮炸过之后的一地纸屑,叶清盯着两个儿子身上因为过年才换上的新衣裳,目沉了又沉:“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来渝州前,爹的交待?”
早在叶清怒冲冲出现的时候,跟在两孩子身边侍候的嬷嬷都知不好。
侍候叶祀和叶祉的嬷嬷是钱霏霏的陪嫁嬷嬷,这种经年的老嬷嬷,又岂会不知家中有孝该守的规矩,偏却因为人在渝州便有些不以为然出现了不该有的疏忽。
这会儿虽说叶清的训斥针对的是两个儿子,却也实打实地让嬷嬷心里发抖,连忙牵着两位小公子的手匆匆回了府衙后院。
叶清带着妻儿来渝州既是为了陪独自一人在渝州过年的叶深,也是有事与叶深商议,却没想到一个没顾及便差点儿让他们兄弟二人都背上不孝的罪名。
虽说确定在府衙发鞭炮的人不是叶家的人,却并不能让叶清和叶深安心。
待前来府衙后院陪叶深过年的属官们带着家眷纷纷散去,叶清便目光沉沉地看着钱霏霏问道:“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深虽说什么都没说,可是他淡淡的表情更令人觉得压抑。
叶清不好糊弄,叶深更不好糊弄。
钱霏霏早已知道自己办错了事,在叶清和叶深发现之前便进行必要的补救,这才会有林哲和小胖墩继续燃放鞭炮的事。
钱霏霏也没敢为自己辩解,今日的事的确是她在欣喜之下忘了形。
听完钱霏霏对今日之事的描述,叶深抬手捏了捏眉心,若婉婉在这里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还好钱霏霏也没被欣喜完全冲昏了头脑,还知道进行补救。
只是与林婉比起来,还是差得远的。
看看双胞胎身上穿衣裳,便能看出一二来,钱霏霏大概觉得,他们人在渝州让两个孩子穿得鲜亮些也没什么关系吧,却不知在官场上丝毫的疏忽便能成为政敌攻击的目标。
就算之前钱霏霏和朱玲玲等人联合起来进行了必要的补救,今日这件事还得细细盘算,得从方方面面进行考量,提前做好被人攻击的应对之法。
除夕这一夜,在渝州知府后衙的书房里叶清和叶深商量了整整一夜,将可能发生的事进行了通盘的梳理,还特地给林婉写了封信将今日之事告知林婉。
算日子,林婉已经进入孕晚期,按理这种时候不该让林婉操心,可今日之事看似不大,可能带来的危害却很难估量,必须让林婉知道这事,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又要让弟妹操心了。”叶清看着叶深将书信封好,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大哥也不要想太多,还不定有没有人拿这事攻击我们呢。让婉婉知道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叶深在心里叹了口气,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能做的也只能见招折招了。
京城墨香街的叶家,叶湛带着毛艳霞和三个儿子一起回来团年和守岁,却依旧冷清得紧。
因为这是陈氏过世之后的第一个年,为了表达对陈氏和哀悼与尊敬,叶家没有贴对联,自然也没有挂红灯笼放鞭炮,身上的衣着简洁而朴素,也就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包饺子看着才有点过年的样子。
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叶礼便有些坐不住了,悄悄地在砚台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砚台手上拿着块面团捏着,听了叶礼的话,先抬头看了林婉一眼,又侧头看一眼另一边正专心与阿奶学包饺子的叶祐,回过头来对着叶礼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