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陈娇,张氏心里既心疼又无奈。
陈家在当地也算是有点名气的耕读之家。
张氏娘家家境要比陈家更好些,在县城不过有房还有铺,她爹更是个读书人。
只是张氏爹爹的考运不佳,虽说十七八岁便成了秀才,之后参加了数次乡试却屡考屡败再无寸进,家里倒是添了好几口吃饭的嘴。
眼看着科举无望,家里的日子却越过越紧巴,张氏爹爹在三十岁时终于走科举之路,在县城开了家私塾。
陈县尉便是张家私塾的学生,因其聪慧又勤奋很得张父看重,成了张父重点培养的学生。
张县尉也不负张父的厚望,十六岁那年便成了中秀才,第二年便风风光光地娶了张氏。
在与张氏成亲的第三年便顺顺利利地通过了乡试,成了当地数十年来唯一的举子。
成了举子的陈县尉,那个时候是真的意气奋发,心气儿也很高,几乎都没怎么考虑便决定一鼓作气进京参加会试。
如果那年陈县尉能够进京参加会试的话,趁着那股子心气说不定真能让他延续奇迹。
只可惜一场突然而至的祸事生生击碎了陈县尉那股儿心气,虽说参加会试的时间只是往后退了三年,却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至少张氏是感觉出来自己的男人再启程去京城参加会试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三年前的那股子心气儿,甚至让她隐约感觉到丝丝颓废。
所幸张县尉也没有让家人太过失望,虽说只是个同进士出身,好歹让他谋了个职,总算不至于让家人过得太过辛苦。
每当想到三年前的那场祸事,张氏就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心里却又带着些许庆幸。
若不是正好查出再次有孕,那日上牛车去镇上赶集的人便应该是张氏和当时还不满两周岁的儿子陈兴,那么随着牛车翻入山崖的便是他们母子。
要知道那场祸事,死伤众多,现场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但是虽说张氏母子幸运地逃过了这场祸事,却并没有表示陈家没有卷入这场祸事。
那日陈家老俩口带着养的鸡坐上牛车去镇上找在次子陈二林,打算从陈二林那里为长子陈大林再筹些银子。
陈二林是半年前成的亲,媳妇是镇上人,爹娘只生了她这么一个闺女,给的嫁妆便有些丰厚,其中便有间在镇上的杂货铺子,
陈二林成亲之后,便借口有亲自经营杂货铺便带着媳妇在镇上居住。
虽说陈二林是娶了妻子回来,如今却住在媳妇的陪嫁铺子里,便有越来越多的人说陈二林是上门女婿。
陈父陈母为此没少说陈二林,就算陈二林要在镇上经营铺子,他那媳妇也该留在村里。
陈二林却依然故我,丝毫没有让媳妇回村里居住的意思,让陈父陈母颇多埋怨却也无可奈何。
陈大林考中举人之后,陈二林带着媳妇回村的次数倒是稍稍多了些,只是听说爹娘正给兄长筹措进京的考资时,夫妻二人便又“销声匿迹”了。
次子俩口子的想法自然瞒不过陈家老两口,老两口索性也不与次子两口子商量,便将家里所有的存银都拿了出来。
陈家在当地算是日子过得不错的,不然也供不起陈大林读书。
可是这不错也只是相对而言,虽说张氏娘家得知陈大林的打算之后,便在第一时间送了二十两银子来,加上陈大林中举之后收到的贺资,七七八八的加在一起倒也有近百两银子。
百两银子对于农家而言真的可以说是一笔巨资,在陈家老两口看来还是有些不足。
都说穷家富路,家里有田有地,扣索些日子总能过,陈大林要从蜀地进京赶考,没有足够的银子却是万万不能的!
作为耕读之家,几代才出了陈大林这个举子,几代人的希望全都在陈大林身上,自然盼望着陈大林能更上一层楼。
左想右想,便决定将家里养的那几只鸡还有地里刚收上来不久的豆子一起拿去集市上卖了,再找陈二林筹些银子,怎么说也要筹足百两银子。
自陈二林带着媳妇去了镇上,渐渐无论是村上还是镇上便有了陈二林当了上门女婿的说法,爱面子的陈家二老便很少再去镇上赶集,偶有需要去镇上办的事便全都交给了张氏。
这次本也是如此,陈母甚至还特地交待张氏带上陈兴。
自陈兴出生,陈二林便极疼爱这个侄子。
看在陈兴这个小侄儿面上,陈二林应该会资助一些银子。
只是赶集的前一日,张氏突然晕了过去,请来村里的赤脚大夫诊脉便查出再次有喜。
大儿子刚刚中举,长媳便诊出再次有喜,这可是妥妥的双喜临门。
陈家二老欣喜之余,便留了张氏在家好生养胎,又特地交待女儿陈娇带好陈兴,莫让陈兴扰了张氏,老两口便带上鸡和豆子兴冲冲地上了牛车。
只是谁也没想到村里那头拉车的老牛,偏偏在那日发了狂,带着一车乡亲冲下了山崖。
结果便是陈父等数名乡亲当场身亡,陈母倒是没一起跟着走,但是身上数处骨折还有相当严重的内伤。
就这样一场祸事,陈父死了,陈母伤了,陈大林进京赶考之路也断了。
在县城书院读书的陈大林得到消息赶回村来,得知情况当头便打了陈二林一拳。
感情还算不错的兄弟俩在陈父的灵堂前第一次红了脸。
所幸陈氏一族在当地也算是个大族,虽说当日也有其他的族人丧命,前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