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儿子,他更在乎妻子。
大夫说她脑袋伤得厉害,必须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你们都出去吧。”沈父挥了挥手,让两个儿子离开。
沈澜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伸手将失了魂般的弟弟扶起,半拖着朝外面走出去。
“青子,你需要振作。”沈澜将沈青扶到了凉亭上,命下人沏上一壶热茶。
仲春的风还是很冷,吹得人心头一片冰凉。
沈澜喝了一口热茶,却暖不到心,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弟弟一眼,此刻弟弟的心,怕是比他更冷,也更加的痛。
他的痛,早已经麻木。
“青子你仔细想想,虽无法在一起,但偶而能得到消息,知道对方活得好好的,是不是也挺好的?”沈澜浅笑着说道。
“可是兄长,你笑得很累,不是吗?”沈青抬头朝他看去,眼底下却没有焦距。
沈澜顿了顿,又微微一笑,早已习惯了假面。
“天凉,喝杯茶暖暖。”倒了一杯茶,轻轻推了过去。
沈青指尖碰到茶杯,刚沏出来的茶很是滚烫,他却仿佛没有知觉般。
“我该怎么办?”
沈澜慢慢喝着茶,说道:“大哥也很想知道,你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半生,每夜辗转反侧,冥思苦想,都没有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
……
二十多匹好马,拉着一辆车入上京,如此惊人的排场,引来了无数人的关注。
敞篷马车上坐了个人,肤色黝黑,五官却很是姣好。
十五岁的余夏儿,五官长开了许多,若非皮肤太黑了些,会是个很好看的女子。
路上的人下意识躲开,一个个看着马车上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莫非就是那黑姑娘?”
“如此大排场,不会是要抢亲吧?”
“传言这姑娘天生神力,力可挥动四十米长巨松,会不会把沈家给砸了?”
“沈家怕是有好戏看了。”
……
余夏儿没有直接去沈家,而是先去了秦伯庄那里,将二十多匹马与车都寄放在他那里。
秦伯庄看着她欲言又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正好言笑也在,二人商量了一下,到底是不太放心余夏儿一个人出去,决定陪她走一趟。
余夏儿戴了个面具,站在沈家大门对面,静静地看了许久。
就算她已经很努力的赶路,也花了足足十二天才到达上京,比她想象中晚了一些。
她都忘了二月只有二十八天,到达上京已经是三月十四,明日便是沈青成亲之日。
沈家门口挂上了大喜红灯笼,贴了喜字,看着十分喜庆。
大街上议论纷纷,都是有关于沈家二爷的婚事,这一桩亲事不少人都在关注着。
其中也有着不和谐的声音,声声嘲讽着,说沈老夫人重复二十年前的手端,撞墙,跳池塘,上吊……
每一次都是来真的,终于逼得沈二爷服软,终于点头接受了这门亲事,步了沈家大爷的后尘。
“小鱼,要不然我帮你把青子约出来?”言笑一脸担忧。
他是直到后来才明白,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叫作喜欢。
哪怕不愿意承认,他也确实是瞎了眼,竟然喜欢上一个黑黑的小姑娘。
不过还好吧,没陷入太深,比沈青好一些。而且他的父母不会这么逼迫他。
唔,小姑娘不小了。
就这身高,怕是有一七五,太能长了,是要上天吗。
“我饿了。”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余夏儿还是转身离开了。
言笑与秦伯庄对视了一眼,瞬间就有了主意。言笑连忙跟了上去,而秦伯庄则决定去沈府一趟,把沈青找出来。
“小鱼,你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哥哥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下的。”言笑见余夏儿一言不发,挺心疼的。余夏儿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又继续看着外面。
“青子也是身不由己。”言笑挺火大的,可对沈青气恼不起来,反倒有一些同情,“你要相信他不是自愿的,只是迫不得已,也是无可奈何。”
余夏儿淡淡道:“都不重要,不是吗?”
重要的是结果。
不管是迫不已,还是无可奈何,又或者身不由己。
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可改变。
言笑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了,起身朝窗口走了过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看了半天,也没能明白她看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在想什么。
他自幼聪慧,自认为能看透无数人,却始终看不透她。
看似大大咧咧的,又傻傻的样子,事实上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通透,也一点都不傻。
以前他总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可这次再见她,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一个多时辰后,秦伯庄找了过来。他挠着头,一脸的困惑,以及不好意思。
他去找沈青了,却没能把人请来,也没绑成。
言笑见秦伯庄一人回来,开始时也挺意外的,后来想到了什么,很快便一脸了然。
“他这是彻底放弃挣扎了。”言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放弃挣扎,与跟小鱼见上一面,有何关系?”秦伯庄无法理解,他口水都快说干了,都没能把沈青请出来。
气得他甚至都动了手,想把人绑出来。可他打不过,被一掌拍了出来。
真不知这家伙这两年怎么修炼的,修为竟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