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柳摇风,嫰芽润雨。
分明三月天气。
落花满径,轻寒沾衣。
燕儿衔了新泥。
小七托着下巴,捧着肉嘟嘟的小脸,坐在湖畔石阶上,看着湖面已有半晌。
她脑中无数次想着,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是顺着原路回去呢?还是会喂鱼?
一直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她,宁愿吃鱼被撑死,也不愿死后撑死鱼。
她掏出随身带着的八卦盘,想用她那时灵时不灵的占卜术给自己算上一卦。
出这趟远门,来到这个六岁多的小女孩身上,就只有这八卦盘跟了过来,平时深受她宠爱的鸭脖鸡爪大辣条......一个也没来。
卦象上显示,她今天有好运,而且跟水结缘,说不定跳下去能回去?
她站起来,看着湖面,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猪蹄鸭脖鸡爪在像她招手。
咂咂嘴,擦擦口水。
宝贝儿们,我来了~
刚跳起来要扑到水面上的小丫头,听着后面嗷的嚎叫了一声,一阵香被抱住,搂在了怀里。
“王妃,您可不能再想不开,王爷说您要是再出事,婢妾们全部都得陪葬......”
华服女子身姿丰硕,这样紧抱着小七,小七脸埋在她怀里,险些被她闷死!
真乃人间凶器!
终于,在小七手脚扑腾中,小脸来回拱,寻到了一条缝隙,得以喘气。
“你要闷死我?”
稚嫩的童音传来,华服美人吓得双腿一软,将她放在地上便跪了下去。
“婢妾不敢。”
小七挥了挥手,“行啦行啦,别动不动就跪,没人让你们陪葬,我是要回家,你别拉着我。”
奶声奶气的声音,她自己说完也颇为无奈。
想绕过华服女子,再去湖边,再次被拉住。
“王妃您想回家,可以请示王爷,备车辇回镇国公府。”
“你才被车碾,你全家被车碾!”
她就是想回去,她竟然诅咒自己被车碾!
那华服美人也愣了一下,低眉恭顺,“王妃想让婢妾家人来备车辇,也是可以的。”
小七错愕的看着她。
世上竟有如此狠心之人?
她抬头看着这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知道今天投湖无望了,只能另择吉日了。
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失望,长叹了口气耷拉着小脸。
身边的大丫鬟长喜跑了过来,看到小七之后,一脸焦急。
“王妃,您这么又来这儿了,上次不是说了,这儿危险,以后一个人的时候不能来吗?”
长喜半蹲在地上跟她一般高,环抱着她,确认她身上没什么伤后才松了口气。
小七看到长喜,小小的身子靠向了她。
“可是我想家了。”
醒来一个月了,都是长喜在照顾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跟长喜很亲近。
“王妃乖,等王爷回来,得了王爷的准许,咱们就回去,好吗?”
小七望了望湖面,此家非彼家,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
长喜见她小摸样蔫儿哒哒的,对着那华服女子福了福身。
“王妃累了,奴婢先带王妃回去了。”
那华服女子恭顺的行礼,“婢妾恭送王妃。”
路上的时候,长喜牵着她的手,轻声的叮嘱她:
“王妃,之前奴婢不是跟您说了吗?王府里的侧妃还有夫人美人之类的,您都要离她们远一些,上次您被推湖里,指不定就是她们中间那些人做的。”
提起上次,小七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就是那时候穿来的,所以现在心心念念的想要再投湖一次,看看能不能原路回去。
这事发生在一个月前,她至今都记得刚穿来的那倒霉的一天。
毫无征兆莫名其妙的穿越,从冰冷的水里被捞上来之后就昏过去了。
醒来后跪了一屋子的女人,还有床边站着一个锦衣玉冠,长身玉立的男人。
身着墨色的长袍,玄纹云袖,背直肩宽,生生撑开了气势,一股轩昂的气势溢与身侧。
虽然是个背影,却也足够给人也震慑和压迫力了。
怪不得这跪了乌压压的一屋子人,没一个人敢吱声。
时空错位的事情,她听师父说过,却是第一次遇到,惊骇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首先得了解现在穿的这个身子吧,她抬手这么一看,肉肉的小手,五根手指头又白又嫩,像年画里的福娃一样。
这是五岁还是六岁?
在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就听着那站着的男人沉声开口:
“若明晨她不醒,你们全部陪葬吧。”
紧跟着满屋子的人一愣,跪在前面的那个穿白衣甚是娇媚的女子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王爷,真的不是婢妾做的,您不能这样对婢妾......”
后面一屋子的女人都在跟着哭泣求饶,那男人狭眸微眯,目中掠过一丝暗色,满屋子的女人瞬间收声。
小七大致明白了,眼前这个王爷因为她落水,而迁怒了他的众姬妾。
这样说来,穿成了一个小郡主,还有个疼她的爹。
这样的话......也还行叭。
她伸出小手,抓住了那人的衣袍,轻轻的扯了扯。
“爹,我没事了。”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那男人倏忽回头,雷劈了的表情看着床上的小豆丁。
“你......喊本王什么?”
小七想了想,知道是自己不懂规矩喊错了称呼。
“......父王?”声音糯糯的又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