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俩自离开大野城,一路行来风餐露宿。李沧海只教他一些粗浅的吐纳之法。除此之外每日只与他谈佛论法,说经讲律。
蒲昌元不解,有一日讲经之后于青松之下疑惑的问道:“师尊,您是佛么?”
李沧海微微一笑道:“即心是佛,是心是佛;众生是佛,佛非众生。”
蒲昌元闻言若有所思道:“既然一切众生悉有佛性,您为何不成佛呢?”
李沧海微微摇了摇头,淡笑道:“为师已然超脱,佛与我便如镜面一般,不过殊途同归罢了。”
听道李沧海这般说法,蒲昌元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么您为何让我学佛呢?我乃东海鲛人,有您的真经在,又何必学他西土的佛法。”
李沧海闻言却是轻声一叹道:“虽然我不行佛门之道,但是佛法亦是修道正途,亦有可取之处。
一切万法,不离自性。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故此若生净心,东、西皆是圣土。那西方之人本有原罪,故此有佛陀出世度化。但是四海鲛人多是福缘深厚之辈,自性具足则可见性成佛!”
说道这里李沧海缓缓的轻抚着蒲昌元的脑袋道:“你与我有缘,所以与佛有缘。佛缘自你,但是佛因在我。这便是根由!”
于是自那日松下问道之后,蒲昌元便不再纠结于此事。他本是早慧之辈,自然能感受到师尊对他是真切的关心爱护,如此便够了。
他经过这些年来的游历,也渐渐地对师尊说的佛法有了一些莫名的感悟。
当李沧海带着蒲昌元一路南行,跨山过海,越过万丈红尘。终于当他们越出水面,来到南海摩诃山之时。
看着好似州陆一般的般若岛之上,那巍峨好似天柱一般的摩诃山,蒲昌元忽然迎着初升的朝阳微微一笑。
而后浑身诸法不用,便是这般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只见其所过之处,水波自涌,步步生莲而拖其足。
待其行至般若岛岸边之时,忽然有一道七彩灵光自虚空之中涌出,而后化作一十二品净世白莲落于其足下,以免其沾染尘埃。
李沧海本来是一脸笑意的旁观着,但是当这十二品净世白莲出世之时,他亦是难免的大吃一惊。
要说这般若岛与摩诃山,就好似西海凤麟州一般,乃是他以混元之能改天换地所造。虽然比不上不庭山,但也是一处顶级的洞天福地。
但是十二品净世白莲可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现在看来当是灵宝自投有缘之主。想到这李沧海也不由暗自叹了一声:这个小子当真好运道!
不过虽然有着极品先天灵宝自投,但是蒲昌元却好似视如无睹一般。神情自若的立于十二品净世白莲之上,缓缓地飘向摩诃山之巅。
经历了这近百年的红尘磨砺,蒲昌元也早已从一个懵懂小儿,长成一个披头散发,肤色粗粝的中年。一身气息不过方过化形之境,尚未征得仙道。
但是看着蒲昌元一身粗布素袍,但是众生望之只觉得其法相庄严,不敢心生不敬之念。
当其于摩诃之上坐下时,天地之间忽然响起一声惊雷。令不少大能顿时惊醒,而后遍查诸天,最终不约而同的看向南海之地。
此时蒲昌元端坐与十二品净世白莲之上,而后缓缓睁开双目。只见其眼中好像有无数世界闪过,有着无尽的生死轮回。
半晌之后他双手合十,破颜微笑,而后作歌道:
“莽莽荡荡招殃祸,多劫曾为忍辱仙;
几回生、几回死,生死悠悠无定止;自从认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关。
入深山、住兰若,岑崟幽邃长松下;优游静坐野僧家,閴寂安居实潇洒。
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达者同游涅槃路,寻师访道为参禅。
穷释子,口称贫,实是身贫道不贫;贫则身常披缕褐,道则心藏无价珍。”
歌罢蒲昌元释然一笑道:“自今而后,红云不再,我为迦叶世尊!”说罢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道:“南无无量寿佛!”
此言一落,顿时天地自生感应,以惊雷应之。在诸天大能的惊骇之色中,只见迦叶一头青丝如落叶一般,缓缓飘散。
其一身气息顿时好似大日初生一般,如利剑一般破开诸般境界,直入大罗之境。到此之时,迦叶才算是拿回了前世道果。
不过到了这一步,他的气息竟然还意犹未尽的直冲九霄。片刻之后,只听得一身道音响起,迦叶已然入得亚圣之境。
李沧海见状这才抚须一笑,这样才不枉他辛苦一场。
正是因为禅宗法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不拘修行,见性成佛”这一特性,红云方才能在参破累世轮回之谜后,顿悟正如本性,立证亚圣之境。
与他这般勇猛精进的修行相比,如今佛门二圣门下都修得是渐悟法门。不经坐禅修定而得一步觉悟者,未曾有也!
此时一般仙神只是在震惊于佛门又出了一位大能,心中感叹佛门大兴之势果然势不可挡之外,便再无想法。
但是在诸天大能眼中,却看出了一丝端倪。这位迦叶师尊,口念无量寿佛之号,恐怕不会服西方二圣之管。
顿时不少曾经历过紫霄宫听道的大神通者,心中已然有所揣测。看来又是那位无量道友的手笔,这佛门或许便要祸起萧墙了。一时心下不由暗自赞道:“当真是神来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