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有事在身,不去太子府了。”他伸手将她散落脸颊的长发拢到耳际,“你在家中无事,便去吧。”
“恩。万事小心。”她像个妻子般反复叮嘱道,“凡事先思再行。”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卫玠忽地凑近她:“大奇二奇都开荤了,你什么时候让我开荤?”
唰地一声,山阴的脸立马从脖子红到了耳尖。她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尴尬地伸腿一踹:“快走快走!没个正经!”
这一脚力道十足,卫玠捂着腿哼哼了两下,可怜兮兮道:“卿卿,你睡都与我睡了,还不许我问?”
他竟然叫她卿卿。山阴顿时汗毛竖起,她急急地捂了他的嘴,命令道:“不许这样叫!”
卫玠嗤笑一声:“我不叫你卿卿,谁叫你卿卿?闺房之中,本就亲密无状。”
他说到这里,指指自己的墨发:“卿卿,唤人进来为我梳洗吧。”
“不行。唤了婢女进来,岂不被人撞破?”她断然否决,“我将水端进来,你自己梳洗。”
“我不会。”他继续可怜兮兮地摇头,“要不你帮我?”
“我也不会!”她将手一摊,“我梳得很难看。”
“那我就这样走出去了。”他作势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好了好了,我帮你梳。”山阴咬咬牙,说道。
她打开一丝门缝,令婢女端了水,亲自送到他面前。
“洗吧。”
卫玠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做人可以懒成这样?她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拿起洗脸巾朝他脸上抹去。
从饱满的额际,到水墨画一样灵动的眼睛,再到那一点丹霞。不自觉的,她的手劲越来越轻,越来越柔。
看着那如蛋清般细腻柔致的肌肤,她嫉妒地想,男人的皮肤为什么可以好成这样?摸摸自己的脸,还好不差,否则真要被比下去了。
“卿卿若是想亲便亲吧。”
卫玠接了她手中的洗脸巾,往盆里一放:“反正闺房内,没人看见。”
亲个头!她忿忿地拿起梳子打散他的墨发。
他的头发又直又顺,极易打理。她勉勉强强给他挽了个发髻,套上冠。
看着镜中有些歪扭的头发,她不好意思道:“说了我梳得很难看的……还是唤婢女进来梳吧。”
“不必。”卫玠拉住她的手,笑道,“这样挺好。”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山阴垂下眸,嘴角偷偷上扬。她扶着卫玠坐好,走至他面前:“好吧,我帮你整理一下。你闭上眼睛。”
她拉直他的衣襟,扶正他的束冠,又摸摸他的脸。然后……悄悄拿起一支唇笔,飞快地蘸了下胭脂,在他眉间轻轻一印。一粒朱砂红痣像火般照亮了少年的容颜。衬得他如诗如画,气质天成。
“好了。”她装模作样又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尘,拖着他从榻上起来,“快走吧。再晚会被人看到的。”
卫玠顺从地跟在她身边。看着她遣退院中的婢女,唤来大奇扶他坐上马车。
“走吧。从侧门出去。”她叮咛道,“小心被人撞见。”
“恩。”卫玠点点头,“晚上再来看你。”
一句话令得她又脸红透顶。
晨光中,马车从山府侧门悄悄驶出,直往大街而去。
驭车的大奇甩了甩马鞭,问道:“郎君,往哪里去?”
“先回城西庄园吧。”
“是。”大奇应道。车子朝着城西方向飞快驰去。转眼到了小道。
大奇回头瞅了瞅车帘内一言不发的郎君,忍着笑又问道:“郎君眉间一点朱砂可是我家小郎的杰作?”
他又是佩服又是赞许道:“小郎这一点,真是把郎君的满身风华都展现出来了。”
卫玠懒懒地摸了摸额头,山阴这点小把戏自是瞒他不过。他笑了笑,任由这点朱砂留在眉间,只淡道:“她向来如此。随她高兴便是。”竟是没有擦掉。
大奇这回真是大奇了,他跟了郎君这么多年,郎君的性格秉性多少也了解一些。他抓了抓头皮,纳闷地想,莫非喜欢一个人就会纵容她放肆无礼?
马车驶进了庄园。
卫玠一入房间,张开双臂,立刻有婢女拿了干净的衣裳前来服侍。
一边换裳,贴身的婢女一边禀报:“郎君,昨日夜里,女郎来过,见郎君人不在,先回了。”她口中的女郎,自是山阴。
卫玠点点头,此事他已知晓。
婢女顿了顿,又道:“门外马车和一应用具已照郎君吩咐安排好,郎君随时可以启程。”
她拍拍手,门外婢女恭敬地将手中备好的早点放在榻几上,立于一旁等候。
用过早点,走出大门时,天色已大亮。
他一坐上马车,护卫身子一正,扬鞭便向马儿抽去。
就在这时,一抹身影走至马车前,泰然自若地伸手一扬,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来人气质清贵,看起来极有教养。她一声清脆的叫唤:“叔宝--”
是河东公主。
卫玠掀了车帘:“公主驾到,不知何事?”
“几番相请,叔宝都置之不理。本宫只好亲自跑这一趟了。”
河东公主站在马车前:“叔宝不请我进去坐坐?”
她虽然说起话来气势强势,可语气中到底带了一贯的小心翼翼和讨好。
卫玠看了她一眼,淡淡回道:“此时怕是不行。待臣办完事回来,再向公主请罪吧。”
办完事?这就是一个时间可长可短,事情可有可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