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的江面上,一艘船快速地窜动,身后的男人们泅水穷追不舍,他们的动作十分之快,眼见周围也有几艘渔船靠拢,他们纷纷将渔民扔下水,自己划着桨,快速追赶着面前的船只。
已是黄昏,天色无阳,灰蒙蒙一片。枯黄的芦苇荡中传来少女急促的划水声,已经追赶了一段时间,男人们离少女的距离时而远时而近,江面上划开了船只行过的长痕,很快又被水淹没。
“千万不能让她跑了,快追啊!”
刺耳的喊叫声成片地响起,此时的辛越已经划过了长长的水程,手臂已经酸的发麻,白玉般的面容上也有汗水往下掉,光洁的额头上几缕发丝贴着,她尖尖的小脸上此刻面色酡红,看起来如喝过酒一般醉人。
很快,她就见到了长长的堤岸,眼眸一闪,快速将船划着靠了岸,她从腰间的小兜里掏了一片金叶子出来,放到老渔民的怀里,算是赔偿他辛苦打来却被她一脚踢进江里的鱼。
她地将绳索往一旁的大树上一缠,以免渔船四处飘荡,几秒钟的时间她就做好了善后的工作,此时后面的人也快追了上来。
这里恰是一个拐弯处,也是一个靠岸处,此刻岸边稀稀落落地停着几艘船,辛越并没有上岸,而是如游鱼般钻上了一艘船尾有悬着不起眼的红色小旗的船,辛越上船之后,对着船里面的人快而沉声地说道:
“按计划行事,没有变动。”
“嘿!”
那人是一个日本浪人,是辛越这几天雇佣而来,听到辛越的话,浪人干练地答道。
此人眼神矍铄,划桨的速度与辛越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得出是常年在海上为生的练家子,他如辛越先前计划所说,不紧不慢地划动着,不至于使楚之凌的人追上,却也不会拉开太大的距离。
此刻辛越未有在划船,这浪人的手劲她很放心,有船篷的船头上,她突然回过头来,目光朝后面望了一眼,似乎是在查探后面的情况。
宋畅一行人的距离尚隔得有些远,再加上此时天色濛濛,并不能很清楚地看见一个人,辛越回头只是一瞬,宋畅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他什么也管不上,也根本没想到换了船只,更不防是否有诈,只号令弟兄们急促地追着。
因为渔船有并不算太小的乌篷阻挡,所以其后的宋畅等人根本看不到在船头划船的日本浪人,还以为辛越一如既往地划着桨快速行动,以为船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他们驾着抢来的船,不顾一切地往前开去。
大约十来分钟后,船不出意外地来到了一片密林旁,后面的船只也在稳步追着,辛越眉梢微挑,道:
“稍微快一点。”
浪人于是加快了速度,就在这个时候,船上一道纤瘦的黑影悄然滑下,几近无声地潜入到冰冷的海水中,在稍显晦暗的天色中,悄无声息地往一旁的岸边划去,突然间,黑影破水而出,闪电般上岸,就地一滚,身影很快没入层叠深重的密林中,黑影速度极快,身如轻烟,在无人察觉之际,就已经遁入而去,消失不见。
晦暗的天色下,宋畅等人眼睛紧锁着前方快速游动的小船,根本没有发觉这微不足道的变动。
“追!再加把劲,一定要追上她!”
林间的黑影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叫唤,唇角微微扬起,一贯懒散的面容上,绽放出了明亮的笑容。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就已经完全地黑了下去。
两个时辰之后。田泽大宅。
面无表情的男人坐在描金紫檀软椅上,手肘撑在一旁的扶手上,拇指与食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光滑的下巴,黑如深渊的眼眸冷冷地扫过在场的众人,声音低沉:
“快追上了,又让她跑了?”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也并不大,但就是好像酝酿着一场风雨,随时要爆发一样。
“是,大哥。”
宋畅站出来,颔首回答道。
楚之凌顿时眼眸一眯,神色不怒而威,几个人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其实楚之凌本对他们极好,很少对他们发脾气,但是这几天,辛越不在,楚之凌的脾气变得格外的暴躁,好像一头怒气腾腾的野兽。而他不生气的时候又抿着唇一言不发,眼里好似闪着寒气,空气常常能降至冰点。
“前几天大哥要我们去追查那女人的下落,我们四处搜寻却无果,今天好不容易得知那女人在水崎露过面,我们一行人便追捕而去,可转眼她又不见踪影,直到傍晚之际,才有人发现她好像要往平户港而去,载着平户港的船只,回到中国。”
楚之凌眉头微微蹙起,狭长的眸子间浮动着细碎不明的流光,他似乎冷静了不少,若有所思道:
“说说具体的过程。”
宋畅便将今天的所见所感说了出来。
他的中心意思大致如此:辛越一直在往北上。
楚之凌微微挑眉:“她是要去北边的京疃港?”
——
一天之后,比平户港略北的京疃港被楚之凌的人马明里围住,暗中盯梢。宋畅暗中查探周边的一举一动,他认为辛越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她急着要逃离楚之凌,急着回到中国,所以一定潜伏在港口附近,等到他们稍有松懈,就载船归去。
两天之后,还是没有看见辛越的人影,宋畅暗自思忖,难道她继续北上了?猜到他们会守着就近的京疃港,所以不惜舍近求远去更北的港口?
于是楚之凌的人马就急剧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