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满看着眼前的安纳斯与那位躲在安纳斯身后的女孩,轻声问道:“你愿意为你的导师解释一下这个事情吗?我想我好像没有表示我愿意成为你们两位的导师。”
人类之恶在于好为人师,人们总会觉得自己高于他人一等,西满的傲慢当然也让他无法免俗,甚至于他之前都愿意在那三位魔法学徒面前展示真正的奥秘,在他们的面前彻底地剖析魔法的精髓。
但是西满当然不会理会那些真正蠢笨的人,比如怀特法师之流。
艾丽娅,一位明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学徒,依旧决定前往那未知的地方为她所憧憬的导师“银面”杀死一位暗影生物,然后再抱着她那永远无法实现的憧憬等待着“银面”的追杀。
她直面了命运,用此获得了西满的认可。
虽然在其中也有些属于她的恶作剧——比如想要拖西满与哈布斯一同赴死,而这种动作在西满看来也许更接近于一位女孩无法避免的畏惧而催生的疯狂。
但是好像西满并没有意识到,如果当时那位被邀请的贵族不是他,而是另一位真正的贵族,也许就会真的尸骨无存,或者,他其实意识到了?
艾丽鹃德,一位真正执着于力量的学徒,在看到所有的导师与学徒在他的面前挣扎,没有选择逃离,而是选择冲向最前方,那是因为弱而催生的愤怒。
直到今日,西满都不知道艾丽鹃德为什么要朝着那片建筑的顶端冲来,也许是为了用自己的生命书写一段神话,又或者他其实只是想活下来。但是西满并不在乎,他依旧选择这位学徒成为旁观者。
伊芙琳,不是法师,而是一位最纯正的巫师,在之前的猎巫行动之中她如果被杀死,那一定不无辜,西满本来一开始就想将这个女孩丢出去,但是他突然觉得也许一个恶作剧更适合伊芙琳——他想看一下从那场灾难之中活下来伊芙琳会对艾丽娅造成怎样的干扰,西满拭目以待。
而现在站在西满面前的安纳斯,西满可以清晰无比地察觉到他的yù_wàng——那是如同西满最开始接触魔法的yù_wàng,那是一股最原始的冲动。
这是从一开始西满漂浮在恩贝尔城的上空见到这位学徒之后最直观的感受。
安纳斯恭敬地低下头道:“这是我的妹妹,血亲妹妹。”他强调着这一点,“我们曾经都生活在欢歌谷外围的村庄之中,而我被导师发现赋之后进入到了魔法协会之后,就与我的家人再无联系,但是最近我收到了一封信件,上面对我我的父亲去世了,在一次进入欢歌谷之后——他是一位猎人。”
西满眯缝了一下眼睛。
“那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狩猎,但是那次几乎所有猎人都被杀死了,我曾经的国家这次事件只是一个意外,也许是谷里出现了一些邪恶的纵火者,因为那一晚燃烧的山火让附近所有村庄都清晰可见,但是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熄灭了。”安纳斯将他的妹妹从身后拖了出来,后者局促不安地站在他的身边,不敢直视西满,“但是据我的观察,那应该是一位法师所造成的后果,而后果就是……”
安纳斯抬起头坚定地望着西满道:“我除了她就没有家人了。”
西满摊开双手道:“所以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慢慢地弯下腰,盯着这位矮的学徒,他仔细地审视着这位学徒的眼睛然后轻声道:“如果我是那位凶手,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来帮助你,不是吗?”
安纳斯没有反驳,同样也没有避开他的眼神,他只是轻声回答道:“我不奢求您的帮助,我的意思只是也许我得在我的学习生涯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照顾我的妹妹。”
仇恨,虽然只是在他的眼眸之中一闪而过,但是西满依旧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丝情绪,不知道是因为西满的假设激怒了他,还是表达不会帮助他的行为激怒了他。
西满直起身体,俯视着这位学徒,轻笑道:“只是一个假设而已,这种忙,我当然会帮助你,毕竟我是你的导师不是吗?”
安纳斯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他快速地俯身鞠躬,“感谢您的仁慈。”
“去吧,先去照顾你的妹妹吧,夜晚即将降临了,而关于明的授课你可以全部拒绝了,你只用在你早上醒来的第一时间来到这层的这间房间。”西满转过身背对着安纳斯道:“明白了吗?”
“当然,谨遵您的话语。”安纳斯拉着他那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妹妹退出了房间。
西满的手指缓缓地敲着桌面,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笑容——最美妙的词语莫过于复仇,它是世上最甜美动听的词语,因为它充满了未知与希望,会成为拥有者最强劲的动力。
它催生的植被会慢慢覆盖人类的内心,慢慢发芽,吸取那些黑暗情绪的养分,而后成为一层厚厚包裹着内心的草场,再也无法枯萎。
“赤潮,你错了,他们不是认为我无法杀死他们,而是他们会认为他们再也无法亲手将我杀死,为他们受到的屈辱讨要代价,亲眼所见的事实会演变成绝望,这种情绪会折磨他们,消磨他们的意志,当然,我希望他们可以挺过去。因为当我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我希望这颗复仇的种子能带给我一些惊喜,至少不要这么无聊。”
西满摇头晃脑地站在桌前,轻声喃喃道:“艾丽娅,艾丽鹃德,安纳斯,我那样伤害了你们的挚爱,难道你们不想站在我的面前将我的头颅割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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