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朝她缓缓行来的人影,夏洛蒂突然想起那些她不想再回忆起的画面,当时的她的教育还没有完成,还只是一个野蛮的肄业生的时候,几乎没有一点教化,她也会像是现在这样朝着那些无辜的人群走去,探寻着隐藏其中的暗影生物。然后在缓缓接近他们的时候给他们带来窒息的压迫感,这种方式是她当时最喜欢的方式。
而现在,情况调转,那个朝她缓缓接近的人影则将这份压迫感切实的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之中,冷静就代表着文雅,但如果他们了解到之前夏洛蒂的所作所为之后,便绝不会再存在这种思想了。
冷静的杀戮比愤怒的罪行更加严重。
夏洛蒂伸出手在面前勾勒出一个精巧的魔法阵,白色光线构成的精致图形悬浮在她面前,开始缓慢解构,然后在组成一个立体的图形。
已经离夏洛蒂不足三十码的安德鲁看着这一切仿佛早有准备,一位进入了他的狩猎范围的法师,他不会让夏洛蒂完成她面前的这个法术的。
矫健的身躯开始加速狂奔,但是却悄无声息,地上的砂砾甚至都没有扬起一粒。这与他之前对于西满的那种狂暴的进攻方式完全不同,看起来更像是某种轻灵的猫科猎食者,在悄无声息之中猎杀自己的猎物。
夏洛蒂向后挪动脚步,之前在与西满的战斗之中所受到的伤害并没有完全消除,她的眼神并没有四处梭巡,试图捕捉到安德鲁的身形,而是紧盯着自己面前的魔法阵,好像毫不在乎安德鲁朝着她突进的行为。
因为不论你的进攻如何隐秘,在捕食的一刻,必然会显现出身形。
下一刻,夏洛蒂的视线花了一瞬,安德鲁那张苍老的面孔在她的余光之中一闪而过,虽然她已经竭力跟上他的速度,但是在空中绽放的一朵冰花依然没能伤害到安德鲁。
安德鲁的身形再次隐去,夏洛蒂勾了勾手指,那朵精致地几乎可以称之为艺术品的冰花碎裂开,它没有一块块碎裂,而是直接气化,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这可以保证在冰花碎裂的时候不会因为碎片而遮蔽她的视线。
眼眸向后偏移,夏洛蒂的身体朝着一旁微侧,从黑暗之中到来的攻击只是将她的衣衫撕开,一部分衣料飘散,她面容平静,随意朝着身前一指,一根突兀出现的冰锥从地面爆发,直刺天空,而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冰锥,这些带着尖锐顶锥的三棱柱体在黑暗中显现出狰狞的面容,一整排冰锥在她面前展现,向着黑暗之中延伸出去。
但是除了冰锥互相挤压发出的清脆声音,夏洛蒂接下来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安德鲁在一击没有得手后再次隐去身形。这时一声姗姗来迟的爆裂声才响起,看着自己身边的一枚符文显现出痕迹,然后炸裂破碎,夏洛蒂知道下次攻击她就不可能躲开了,这次攻击直接将她的一枚防御符文击得粉碎。
眨了眨眼,夏洛蒂双手抬起,空气之中的水元素按照六方晶系的规则堆砌,结点之间假想线条显露出实体,将它们的中心连接起来,然后这些结晶格子开始堆砌,直到变成四面环绕着夏洛蒂的高耸白色冰墙,四面冰墙将夏洛蒂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她昂起头看了一眼四面冰墙上方露出的空档,没有理会,继续构造着面前的魔法阵。
而四周的冰墙开始压缩,冰中的气泡开始被挤压出去,白冰变成清澈且灿烂的蓝色冰川冰。
安德鲁在不远处显出身形,他盯着那四面突兀出现的冰墙,自缚双手?一位法师失去了她引以为豪的秘法视线所带来的的宽阔视野,那么她的施法动作绝对会受到强烈的干扰——在窄小的方寸之地使用法术必然会给施法者带来无比的压迫感,没人可以精确的控制自己法术的落点,只有落点范围的大小区别而已。所以在窄小的地方施法很可能会危及到施法者本身,在空旷的平地上,或者从高处向下投射出绚烂法术才是法师应该做的事情。
如果西满听到安德鲁的这种想法后估计又要批判一番魔法协会了,只能说魔法协会已经把魔法师这种职业框入一个令人不齿的狭小范畴之中,但是从某一个方面来说,这些情报也确实可以迷惑那些自认为对魔法熟悉无比的门外汉。
仔细端详了一番面前的冰墙,安德鲁看着空中留下的天窗缝隙,像是想要他自投罗网的陷阱。
安德鲁安静地站在原地,脚步一动不动,只是背部向下弯曲,他背后的肌肉一块块鼓起,开始膨胀起来,他的头颅也开始低垂,到了一定的极限,他的动作停滞了,像是一座雕塑般静止。
过一会儿,安德鲁张开嘴,吐出一个急促的短音,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肌肉再次开始了活动,他像是忍耐着什么一般发出低沉的吼声,下一刻,他一只脚前屈,一只脚后撤,整个身体拉伸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蓄力了一秒之后,力量爆发,黑影直冲向他面前的冰墙。
抬臂,手肘直对着面前显现出深蓝色的晶莹冰墙,安德鲁像是一辆恐怖的攻城车般撞击到了冰墙之上,发出一声洪亮的撞击声,冰屑四溅,裂缝从撞击点向着四面八方延伸。
安德鲁面色不变,他一步不退地挥起另一只手臂,第二次撞击。
四面连接紧密的厚重冰墙肉眼可见地摇晃了一下,然后安德鲁进行了一次短暂的换气,拧身旋转,在空中划出一道尖锐痕迹的强健腿部抽打在了冰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