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会议讨论如何看待报业发展,如何利用报纸为民众服务。
报纸作为新生事物,从民国初年报业开端,历经几十年得到迅猛发展。政治上风云变幻,文化上中西激烈碰撞,皆能见诸报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很多教育精英投身报业,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影响深远。
“教育精英应当自律,应当以教书育人为己任。”有人颇为愤慨,“报业这行本来是末路文人投身糊口的,很多报业人写的愤世嫉俗的文章,纯粹为泄私愤,不应鼓励这些行为。”
“很多新闻记者写的实评,具有史家的品质学养,救国不可少的崇高职业。很多年轻人从心底开始向往这种工作。”
有不少人赞同。
参会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开了。
夏轻妤默默听着别人说。她惦记着那批药,心思全不在这。夏秋早晨没回饭店,轻妤有些焦躁不安。
年轻的夏秋能不能完成任务?她倒不担心没有通行证上不了列车,而是,担心,这批西药如果不能按时送出,前线的伤员不能及时得到救治。
夏轻妤能想象到,这批药定是苏北新四军急需的。夏秋去到江北,与苏北来的人接上头,才能将药送到前线,才能解救更多的新四军伤员。
下午,是会务组举办的欢送会。大家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晚宴后,不少人提议去南京秦淮河酒楼继续夜宴。夏轻妤不能去。她推说身子不适,回到了自己的套间。
夏秋没有回来,哪里也不能去,她必须在这等。
掌灯时分,夏秋悄悄地回到房间。
夏轻妤迎上前去,急急问道:“事情办好了吗?”
“太太放心,事已办妥了。”
夏秋动作麻利,换回下人的蓝布衣裳。“昨日,我搭乘杨老师的顺风车到达江北。前来取货的人来晚了。交接完货物后,我紧赶慢赶往回走,也没赶上最末那趟轮船。只能在小旅馆住了一晚,我搭的今天的轮船。早晨,江上起了大雾,早班轮船没开。一直到了中午,轮船才开过江来。”
“好,你回来就好。”夏轻妤点头,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她拉着夏秋的手,说道:“这一趟,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太太,”夏秋望她一眼,耷拉着头,没有动。
“什么?……有事?”
夏秋垂着眼睑,不敢看她,嘴角动了一动,“我把通行证弄丢了,……”
“通行证丢了?丢……丢在哪了?”
夏轻妤这一吓,实在吃惊。
“太太,我乘船过江急急往回赶。下船后,不知怎的被便衣警察盯上了。我拐进胡同,想甩掉他。没想到,便衣警察丝毫不放不比我慢。他紧赶几步拦住我,出示了警察证。”
夏秋的圆脸紧绷着,像是有些后怕。“那人是日伪特工,他要看我证件。我实在没法,只能掏出证件给他看。他拿着证件晃一晃,像是很不信;还恶狠狠地,要我跟他走一趟。情急之下,我将手里的包当成武器向他砸去!”
夏秋眼里闪过一丝惊恐,“那人受痛吃紧,不禁恼羞成怒拔出手枪。在他拔出手枪的瞬间,我掏出腰间匕首,狠狠向他刺去;……”
“怎么了?……刺中了?”夏轻妤惊呼道。
“一刀正中他的心脉,他立时毙命!死了!”
“啊?!”夏轻妤没料到。
一刀毙命,手法狠准快。
夏秋身材娇小看似柔弱,却有这么扎实的功夫。那也不难理解,让这姑娘护送药品如此重要的任务。
“太太,这,可能会给你造成麻烦!”
夏秋依然垂眸,等着太太的愤怒和咆哮。
“夏秋,你真杀了日伪狗腿子?”
夏轻妤很平静。这些人为虎作伥,早该有人收拾了。她不但没怪罪,心里却是高兴的。
“嗯。”
夏秋点头,又道:“我想,那人的同伙应该也在附近。探听他已没了呼吸,我不敢停留,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跑。慌乱中,我竟忘了拿回自己的包。包里别的没事,但是,太太的通行证在!这,可如何是好?”
毕竟年纪轻,遇见这样的事,夏秋心里也慌乱。
“夏秋,你有什么应对良策吗?”
年纪轻轻的,本领真高强啊!轻妤眼里满是敬佩。但是,通行证上的名字,可是她‘夏轻妤’。
日本宪兵可能很快会赶来。
“没……没有!”
夏秋默默地摇头,“太太,对不住您!”
“你不必内疚,能全身而退,已经是老天爷保佑!”夏轻妤定了定神,说道:“夏秋,我从列车下来,在车站被人撞了一下。我回到酒店,通行证就不见了。”
“太太的意思,通行证,它早就丢了?”夏秋抬眸,望着她笑。
“嗯,我这人丢三落四,开始也没注意呢。我方才整理行囊,才发现通行证不见了。约莫记得,出站台时通行证还在手里捏着呢。它,可能落在站台了,可能被人窃走了,也可能丢在车里;……”
夏轻妤耸肩道:“谁知道丢在哪了?有人用我的证件犯罪,想栽桩陷害?”
“太太,”夏秋凝眸,低声道:“日本宪兵若发现那人的尸体,会很快找到这来!如何应对,您可有把握?不如,……”
夏轻妤打断她,低声道:“事情既已发生,埋怨没有任何用。我们齐心协力,想办法迈过这一关!会议结束了,参会人员都得往回走。难道还